黎诚摊了摊手:“分人吧,人总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念念不忘,我大概是被关得久了,就不由自主想要不被束缚的自由,就算我自己现在其实都有点搞不清楚我想要的自由究竟是什么。”
卡萝尔把橘子瓣了一瓣下来丟进嘴里,刚嚼了两下忽然皱了皱眉,死死盯著黎诚。
“—你再吃一片?”
黎诚耸耸肩,没再接著吃,把手里只吃了一瓣的橘子丟到一旁的垃圾桶里,面不改色地说:“不吃,很酸。”
“呵呵。”
卡萝尔皮笑肉不笑,吐出嘴里嚼到一半的酸不溜秋的橘子。
可是黎诚这时候已经倚著舷窗望著窗外,没理会恶作剧的对象,心中闪过的却是自己所得到的那个问题。
“盖一人之自由,以视天下之自由如何?”
他眯眯眼看向海天一色的窗外,那些海鸟已经飞远了,整片天空澄澈如洗,万里无云。
天下不仅有仇,还有亲朋。
若论亲朋,以自己的意志取代亲朋的意志,那亲朋一一还是你的亲朋吗?
你哭他也要哭,你笑他也要笑,他不是你的朋友,大概只是你的傀儡。
此即霸道,所谓霸道便是如此,无论爱恨你我,只看顺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若是尊重他们的选择,那不免拔剑相向,背道而驰一一正如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片树叶一样,世界上也没有完完全全一样的人。
你哭他或许会笑,你笑他或许会哭,但是你们仍是朋友,彼此之间能够接受对方的差异,取和而同之。
此即王道,所谓王道便是如此,君子和而不同,若真到了矛盾不可调和之时,便割袍断席,势不两立。
黎诚稍微有些恍惚,忽然想到了蛋尤,
虽然眾人皆传蛋尤残暴无情,但毕竟是作最古“法律”的人,他必然有著不少追隨者,但他最后一战缘何是一人对上炎黄二帝?
黎诚心臟猛然跳动起来,那重歷史中的蛋尤最后为什么是孤家寡人?
以蛋尤的声望,九黎八十一寨大概寧死也会隨他一同对敌,可蛋尤作为兵主,怎会不知败跡已现,逐鹿之野就是他落幕的地方?
他是战神,是领袖,四方部族敢有不从便是杀,治铁为兵,铜头铁额,他本身更是异常歷史里的根源性!
可他终究不能改变炎黄二帝一统八荒的事实。
大概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蛋尤主动遣散了自己所有的手下,无论他们是否愿意隨自己而死。
黎诚默然,蛋尤便是行的霸道,我珍惜你,要你活你便得活著,但我不愿退缩,所以我一个人去死,一个人去战。
“我—。”黎诚胃嘆一声,在心底淡淡道:“大概不会强行扭转他们的想法吧———”
如果你愿意同我一齐战死在沙场上,我也不愿扫了你的兴;如果你不想去战这必败必死的一战,那我也会笑著向你道別,庆幸友人能在这里活下来。
我不要世界以我的意志旋转,那太过傲慢,也太过无聊一一我只要我的意志能贯穿我的人生就好,其他的一切,我会用我的意志去夺取,去爭斗。
耳中忽然传来歷史碎屑的声音,声音轻轻的:“恭喜您,行者“九黎”先生,您已经解答出了自己的答案。”
“恭喜您的权限晋升。”
“作为解答者,您现在在歷史行走前,会有三重不同歷史选择,您可以任选其一进行行走。”
“您洞明了自己的內心,您的人性已经足够与神性均衡,若您已经持有神性,您可以开始尝试均衡二者以成神。”
黎诚又恍惚了一阵,没有权限升级后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內心沉甸甸的。
“我还真是”黎诚在心底用一种夹杂著无奈、厌恶、还有几分嘲讽的语气自语:“自私啊——”
卡萝尔见黎诚望著窗外不说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二人便这样静静站著呆了好久,直到外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那么,很遗憾,贾,你的旅行或许要暂时修整一段时间了。”
卡萝尔朝黎诚微微欠身:“我认真思考过了,我不会拒绝这场婚姻,希望你我在彼此身上能取的利益都能符合我们彼此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