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文臣朱紫官服,这是一片沉郁的玄青,如深夜的苍穹,又似风暴前夕的瀚海。袍服以暗纹云缎为底,光泽内敛,却自生一股沙场独有的肃杀之气。
袍上巨蟒不再是端正盘坐,而是四爪虬张,蟒身暴起,呈现搏杀之姿,蟒首微侧,血口怒张,利齿森然,一双金线缀瞳的蟒眼凶光毕露,仿佛下一刻便要破袍而出,择人而噬。
蟒身蜿蜒扭动,片片鳞甲以玄黑铁线绣出锋锐边缘,在青蓝底色的映衬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
下摆处,汹涌的。。。。。。
夜色如墨,归忆镇的溪水却泛着微光。那些顺流而下的纸船不再只是孩童的游戏,它们在水面划出细密涟漪,每一道波纹都携带着一段记忆??有人把临终前未能说出口的告白写在船上,有人将战乱中失散亲人的名字刻于竹片绑在船头,还有人放下了自己亲手绘制的星图,标注着对未来的猜想。
赵昭站在桥上,望着这一幕,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预感:这不只是送别,更像是播种。
他转身欲回学堂,忽觉脚下一震。不是地震,而是大地深处传来某种节奏,像是心跳,又似鼓点。紧接着,无名碑上的“林知远”三字再度亮起,这一次,光芒并未升空,反而沉入地底,沿着古老石缝蔓延成网状脉络,如同唤醒了一具沉睡千年的神经网络。
“来了。”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不是小舟,也不是林知远,而是一个更遥远、更模糊的存在,仿佛来自时间本身。
赵昭猛地抬头,只见天空中的星轨突然停滞,北斗七星缓缓旋转,竟以逆时针方向重组,形成一座悬浮的虚影??那是一座巨大的环形建筑,与共振塔轮廓惊人相似,但规模浩瀚无垠,横跨天际。
>**第一座忆桥原型,正在苏醒。**
这不是语言,而是直接烙印在他意识里的信息。与此同时,他的胸口一阵灼热。他扯开衣襟,发现那枚曾属于苏挽晴母亲的玉坠,此刻正散发出淡紫色光晕。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颜色,既不属于晶藤,也不源自玉笛残片。
“你终于看见了。”身后传来轻语。
赵昭回头,见苏挽晴立于月下,一袭素衣,发丝飘动如烟。她的眼瞳不再是寻常的黑,而是流转着星河般的银芒。
“你怎么……”他话未说完,便察觉异样。她的脚步没有踩碎落叶,也没有惊起夜虫。她是走来的,却像从记忆中浮现。
“我不是活着的苏挽晴。”她微微一笑,“我是她被共忆场保存下来的‘执念’,是她最不愿遗忘的那一部分??爱,与不甘。”
赵昭喉头一紧。他知道,在共忆系统高度激活后,强烈情感确实可能脱离肉体独立存在,成为“记忆体”。但他从未想过,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永生者”,会是她。
“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海。”她轻声道,“可我们还没走到海边。”
赵昭闭上眼,往事翻涌。当年他领娶罪女苏挽晴,只为保她性命,却不料牵出整个守界者的秘密链条。她是罪臣之女,家族因研究远古铭文被灭门,唯一幸存的她背负“失忆诅咒”,每逢月圆便会忘记过去七日的一切。他曾用尽办法为她延缓遗忘,甚至冒险进入初代共忆场提取碎片拼接记忆,最终却发现??她的遗忘,并非疾病,而是一种保护机制。
她的大脑里,藏着一块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信息模块。
而现在,这块模块正在觉醒。
“你知道吗?”她说,“我们的婚礼那天,风向错了。春风本该从东南来,那天却是西北。那是‘他们’干预的结果??那些害怕真相重现的人。”
赵昭睁眼:“谁?”
“掌控历史书写的人。”她伸手指向南方,“在昆仑山口之下,有一座比归忆镇更古老的祭坛。它不是用来祭祀天地,而是用来**抹除**文明的。每当一个族群即将触及忆桥核心,那里就会启动‘静默协议’,让整代人陷入集体失忆。”
赵昭浑身冰凉。他想起启明号传回的数据中,曾提到太阳系边缘的量子纠缠场里,混杂着大量被人为切断的记忆链路。当时科学家以为是自然衰变,现在看来,那是无数次文明跃迁失败后的残骸。
“所以……林知远离开地球,不是逃亡,是躲避追杀?”他低声问。
苏挽晴点头:“守界联盟并非无敌。他们的敌人,藏在每一个时代的历史夹层中。他们是‘篡忆者’,专门清除关键记忆节点,制造断层。而你,赵昭,你是近五百年来第一个成功绕过静默协议的人??因为你不是靠技术,而是靠**人心**重建了共忆场。”
她话音刚落,地面再次震动。这一次,裂缝中升起数十根石柱,排列成环,正是古籍中记载的“九宫回音阵”。传说此阵一旦开启,便可接收来自过去七代祖先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