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的青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银白的眼睛接触到了光,而后其中一只银白渐渐褪去,化作了紫色,可这并没结束。
雪色的长发与那双异色的眼瞳褪去了原本的颜色,浓烈的、无法稀释的黑爬上了他的发丝,浸染了他的眼眸。
这是他原本的样子。
深沉而浓重的黑,身上非人的部分被彻底解放了出来。
皮肤上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咒文。
它们游动着,像是有生命一般。
像是终于承受不住异常,梦忽然坍塌了。
等云谏再次睁开眼,面前的是他熟悉的空间。
水面之上摇曳的金莲,安静燃烧的金色火焰,还有那些熟悉的东西。
他回来了。
青年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脸颊边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垂落,依然雪白,唯独发尾漆黑。可手臂的情况就不那么好了。
又或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身体的每个地方都是黑色的咒文。
云谏用手指轻轻地触摸着自己的手臂,指腹下方是柔软的肌肤,然而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就连温凉都算不上,好像他已经死了。
白色的皮肤上,是黑得晃眼的咒文,密密麻麻,如同锁链又好像一张大网。
隐藏不了了。
云谏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身上的这些流动的咒文,无法再隐藏下去了,毕竟他无法一直欺骗自己。
他的诞生,他的责任,他的使命,他的一切……
染上了墨色的雪白身影宛如一道幽灵,祂站在那里,等待自己被使用的那一刻。
他是……
祂是……
梦境再次坍塌,有什么发出了无法被捕捉也捉摸不透的声音,千道万道,许许多多,无穷无尽。
床上双目紧闭的青年猛地睁开了眼睛。
梦境中如同藤蔓一般蔓延至全身各处的咒文出现了一瞬,又隐没于皮肤之下。
云谏闭了闭眼睛,身体与大脑不仅没有因为休息而轻松,反而有说不出的疲倦。
祸不单行。
尖锐古怪的笑声与马戏团表演时的热闹声音一同到来。
“让阿哈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倒霉蛋差点被那个无趣的家伙同化了?哎呀,原来是你呀,鸟宝宝。嘻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去研究了那些虫子?天哪,这真是太有趣了。”
躁动的红色面具猛地凑近到青年面前,“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运呢?”
欢愉星神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只差一点就能成为我们的一员了。”
祂像是颇为遗憾地感慨道:“真是太遗憾了,你只差一点就能逃离你的命运了。”
说是遗憾,可怎么听都不像是真的遗憾的样子。
云谏垂眸,嘴唇微动,“常乐天君,我从未想过逃离。”
毕竟,谁又知道那是否是道的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