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自黎阳渡河,一下船,便到了已经许多年没有来过的中原。
如今春耕刚过,田里的春禾已经都长了出来,风一吹便是满满的屎尿味……这味道虽然不好闻,但可以预想到的是,待到秋收后,不管什么屎尿,最后都能。。。
夜色沉沉,江水呜咽。白马津外十里,芦苇荡深处,一支千人军马悄然潜伏。火把熄灭,战马裹蹄,士卒皆以黑巾蒙面,静默如石。李肃立于舟中,手按剑柄,目光穿透雨幕,望向对岸城楼。
他已在此等候三日。
按照刘邈密令,他不得轻举妄动,只可佯作欲渡之势,诱敌现身。然许攸迟迟未归,韩莒子亦闭门不出,仿佛一切风平浪静。可这平静之下,却似有暗流汹涌。
“将军,”副将低声禀报,“斥候回报,江北二十里内所有村落均已空置,粮草牲畜尽数转移。此非寻常备战,乃是专为围歼我军所设之局。”
李肃眸光微闪,缓缓点头:“果然有诈。”
他取出怀中密信,再次展开??那是一封由赵云亲笔所书的急报,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许攸已入黎阳,伪称策反成功,实则与袁谭勾结,欲诱我军深入。韩莒子虽受袁尚印信,然其帐下亲兵已被袁谭旧部渗透。若我军强渡,必遭两岸夹击,退无可退。”**
李肃将信焚毁,火光映照他冷峻面容。
“传令下去,今夜子时,放出十艘空船顺流而下,船上竖旗擂鼓,伪作主力渡河之态。真军则后撤五里,隐蔽待命。另遣快骑连夜南返,将此情报直呈天子,并请赵将军定夺下一步行动。”
副将领命而去。
雨势渐大,江面雾气更浓。远处城头灯火忽明忽暗,似在传递某种讯号。而在江心某处,一艘不起眼的小渔舟正缓缓漂过,舟上老翁披蓑戴笠,看似寻常打鱼之人,实则是赵云麾下最精锐的水探。
渔舟靠岸后,老翁迅速钻入林间,将一枚铜管交予埋伏在林中的细作。铜管内藏一张薄绢,上书八字:**“敌已布网,静候王师。”**
消息一路南传,不过两日便抵金陵。
刘邈正在太极殿接见南疆使者,听闻此报,神色不动,只淡淡道:“知道了。”
待使者退下,他起身步入偏殿,召来张昭、周瑜、吕岱三人。
“许攸果然动手了。”刘邈将密报送至案前,“他以为自己运筹帷幄,殊不知,朕早已在他踏出建章宫那一刻,就为他画好了坟茔的位置。”
张昭凝视地图,眉头紧锁:“但眼下局势微妙。若李肃不渡河,则许攸难以彻底暴露;若渡河,则恐陷重围。且交州方向,吕岱虽已集结兵力,然山越居深山老林,行踪诡秘,一时间难竟全功。辽东公孙康更是野心勃勃,若其真与士燮联手,恐荆州危矣。”
“所以,不能等。”周瑜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霜,“须以雷霆之势,先破一环,震摄其余。”
刘邈颔首:“子布以为如何?”
张昭沉吟片刻,终是叹道:“陛下先前所言‘宁可错杀十将,不可漏过一贼’,臣当时尚觉过苛。如今看来……唯有如此,方能断其根脉。”
“那就动手。”刘邈提笔批红,连下四道诏令:
**其一,命吕岱即刻出击,分兵三路:一路攻苍梧,一路围合浦,一路奇袭梅岭,务求在七日内剿灭山越主力,生擒酋长;**
**其二,命赵云率虎贲营五千,伪装成溃败汉军,自东线突入黎阳境内,散布谣言,称李肃兵败被俘,许攸献城有功,以此激化袁谭、袁尚残余势力内斗;**
**其三,命周瑜自巴陵起水师两万,沿江而上,屯兵江陵,做出随时南下交州之势,震慑荆南诸郡观望者;**
**其四,密令李肃暂缓进攻,待赵云制造混乱之后,再以轻骑疾进,夺取白马津,活捉韩莒子!**
诏令既出,八百里加急飞驰四方。
与此同时,交州合浦。
士燮府邸之内,烛火通明。数十名山越酋长齐聚厅堂,手持弯刀,面露凶光。一名辽东使者身披貂裘,昂然立于中央,朗声道:“公孙太守已遣铁骑三千,自辽西出发,假道鲜卑,直趋幽州。若尔等能在南方起事,牵制汉军南援,则天下可图!”
士燮抚掌大笑:“好!明日午时,我便正式举兵,宣告脱离大汉,自立为交州牧!传令各郡,凡拒不服从者,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忽听屋顶一声闷响,瓦片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