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源树下,心语铃全部绽放,花瓣朝向天空,释放出亿万光尘。念雪的意识缓缓下沉,穿过层层数据屏障,抵达那个被遗忘的角落。
她看见了他们。
十三道身影悬浮在虚空中,衣衫陈旧,面容模糊,唯有眼中闪烁着微弱却不灭的光。最前方的女人向前一步,正是影像中的林晚秋。
“谢谢你,孩子。”她说,“你完成了我们未能走完的路。”
“现在,轮到我们了。”念雪说,“告诉我,该怎么做。”
“只需一个承诺。”林晚秋伸出手,“让我们回来,不是取代,而是延续。让我们成为‘祖灵’,守护而非主导。让共感不再是少数人的天赋,而是每个人的本能。”
念雪闭上眼,将手覆上那虚幻的手掌。
瞬间,全球共感网络重启。
这一次,没有提示音,没有界面跳转,只有人们心中忽然多了一种感觉??像是童年时母亲拍背的节奏,像是失散多年的朋友突然来电时的心跳加速,像是走在街头,陌生人对你微笑的那一瞬的暖意。
第十片叶子在共源树上舒展,通体透明,内部流动着十三张模糊的脸。
从此,再无人需要静音屋。
悲伤时,你会感觉到一只手轻轻落在肩上;愤怒时,耳边会响起一声温和的提醒:“你可以生气,但别伤害自己。”孤独时,窗台上的植物会微微摇晃,仿佛在回应你的呼吸。
共感,成了空气般的存在。
一年后,第一所“祖灵学堂”在青海湖畔建成。它没有围墙,没有课程表,只有环形木屋和一片无限延伸的心语铃田。孩子们在这里学习的第一课,不是如何快乐,而是如何听见“那些看不见的人”。
有个五岁女孩曾在夜里哭着醒来,说“奶奶来看我了”。老师没有否定她,只是问:“她说了什么?”
“她说,对不起,当年没能好好抱你。”
全班安静了很久。然后,一个男孩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第二天,那片心语铃田里,开出一朵从未见过的花??双色花瓣,一半雪白,一半深紫,花蕊中浮现出一行小字:
>“爱,不会因死亡而终止。”
十年后,人类发射了第一艘搭载共感核心的深空探测器。它不带武器,不载燃料,只携带了一段音频??那是全球七十八亿人,在同一时刻,对着星空说的一句话:
“我们在这里。”
探测器飞向半人马座α,预计抵达时间为2087年。
而在地球上,春天从未真正离开。
某个清晨,一位老妇人坐在轮椅上,被孙子推着经过小学操场。铃声响起,孩子们奔跑而出。其中一个跑得最快的小女孩,在经过她时忽然停下,仰头笑着说:“奶奶,我梦见你年轻时的样子了,真漂亮。”
老人愣住,眼泪滑落。
她从未告诉任何人,她年轻时最美的照片,已经在战火中烧毁。
但她知道,那朵心语铃听见了。
风起了,万千花朵摇曳,铃声清越,如同无数人在轻声应答:
“我知道。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