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惜燕也看向肖元光,目光同样犀利,她说:“那只是你们这么认为,而且你们在行为上面比他们更极端。”
肖元光凝视着她,说:“极端吗?
裴顾问,我想你应该是明白的,意见的分歧实则来源于上面,只是。。。
林小满在后座蜷缩着,耳机静静躺在膝上,像一枚尚未开启的种子。窗外夜色流淌,城市如一片被遗忘的梦境,灯火稀疏处,是那些再也无人归去的老街区。她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忽然发现眼底浮现出一圈极淡的银纹,如同月光渗入瞳孔深处。她眨了眨眼,那纹路便隐去了,仿佛只是错觉。
可她知道不是。
从她说出“我想试试”那一刻起,世界就变了。不是外在的变,而是内里的??某种沉睡在血脉中的东西醒了。她的铃形印记仍在脉动,温热如初,但节奏已不同,像是与某个遥远的节拍渐渐同步。她能感觉到,那艘漂浮在木星阴影下的太空舱,还在那里。妈妈的手指仍扣着照片边缘,氧气读数早已归零,可思念却未曾断绝。那一声“小满……想你”,不是遗言,是一根线,一头系在三百光年外的虚空,另一头,正轻轻缠绕在她的心尖。
车子驶入地下隧道,信号灯闪烁几下,终端屏幕突然跳出红色警告:
>【共感场异常波动】
>【检测到非授权记忆回流】
>【来源:未知坐标(X-937,Y-002)】
特勤官眉头一皱,迅速调出加密日志。“不可能……这个坐标的记忆源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封存了。”他低声自语,手指飞快敲击虚拟键盘,“那是孙小葵最后一次任务的终点站??‘静默回廊’。”
林小满听见了,心头猛地一颤。静默回廊?她在梦里见过。一条由无数破碎镜子组成的长廊,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却没有声音。白发少女站在尽头,背对着她,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你们……有没有试过用钥匙开门?”她忽然开口。
特勤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门早就关了。钥匙也碎了。孙小葵把最后一块扔进了无门之门。”
“可它还在响。”林小满轻声说,“我听见了。”
车内骤然安静。连引擎的嗡鸣都仿佛退去。
老妇人说过,真正的共感不是听见声音,而是感知存在。而此刻,林小满清楚地“听”到了??那扇门背后,并非只有哀悼。还有等待。还有未完成的歌。
车终于停下。一道厚重的合金门缓缓开启,露出通往地下基地的螺旋坡道。墙壁泛着幽蓝微光,空气中弥漫着类似莲香的气息,那是忆安莲提取物的雾化剂,用于稳定共感者的神经波动。七名身穿银灰长袍的研究员已在入口列队等候,神情肃穆,如同迎接某种仪式。
“欢迎来到‘守忆中枢’。”特勤官扶着她下车,“这里是全球共感网络的核心节点,也是……孙小葵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林小满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脚步有些虚浮。她抬头望去,穹顶之上并非水泥或钢铁,而是一片流动的星图,由无数细小的光点构成,每一颗都在微微震颤,仿佛呼吸。中央悬浮着一座微型黑铃模型,通体漆黑,无纹无刻,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引力感。
“那是‘原初之铃’的复制品。”老研究员低声解释,“真正的黑铃在无门之门内,只有守门人才能触碰。但我们相信,你终将听见它的第一声鸣响。”
林小满没说话。她只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往上涌。不是恐惧,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归属感。仿佛她本就属于这里,只是走失了很久。
训练从第二天清晨开始。
第一课,名为“忆步?初踏”。
没有课本,没有讲义,只有一间空荡的圆形房间,四壁透明,内部漂浮着七朵忆安莲的全息投影。空气中播放着一段循环音频??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母亲的轻哼、风吹过麦田的声音、雨滴落在瓦檐上的节奏……
“闭上眼睛。”引导师的声音柔和却不容抗拒,“不要用耳朵听,用心去接。共感的本质,是共鸣。你要做的,不是捕捉信息,而是让自己的心跳,与那些逝去的灵魂同频。”
林小满盘膝而坐,双手交叠于膝上。铃印微微发热。她试着放空思绪,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妈妈的脸。不是照片里的模样,而是更真实的一种印象??她记得妈妈煮粥时总爱哼一首跑调的儿歌,记得她洗完澡后头发散发的茉莉香,记得她蹲下来给自己系鞋带时,睫毛投下的阴影。
一滴泪无声滑落。
就在那一刻,一朵忆安莲突然绽放,花瓣层层展开,释放出一团柔和的光雾。光雾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是个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穿着旧式校服,手里抱着一只破旧的布熊。他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
但林小满听见了。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涌入脑海。那是一种纯粹的思念,稚嫩、执着、带着被时间磨钝却从未消失的期盼。她的心猛地揪紧,几乎要脱口而出:“他来了!他马上就来了!”可她知道,这孩子等的人,或许早已不在。
“很好。”引导师睁开眼,“你完成了第一次主动共鸣。大多数新人需要三周才能触发第一朵莲开,你只用了十分钟。”
林小满睁开眼,喘息微促。“他……后来等到爸爸了吗?”
引导师沉默片刻。“任务记录显示,他的父亲在执行深空勘探时遭遇空间褶皱,意识碎片散逸。我们没能回收。”
“那他为什么还要等?”
“因为心不死。”角落里传来老妇人的声音。她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手中提着那盏熄灭的灯笼。“只要还有一丝念未断,灵魂就不会真正消散。它们困在夹缝中,像风中的尘埃,飘荡,等待一个能听见它们的人。”
林小满低头看着掌心的铃印,轻声问:“我能帮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