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地球另一端,小葵独自坐在风铃塔遗址前。她手中握着母亲留下的那枚铜铃,此刻正微微发烫。她忽然察觉脚下土地传来节奏分明的震动??不是地震,而是一种规律的敲击,仿佛有人在地底打着拍子。
她俯身贴耳于地面,听见了。
那是回应。
三个音符,重复三次,正是摇篮曲的副歌起始。
她猛地抬头,望向星空,泪水无声滑落。“原来你们也记得……”她喃喃道,“记得痛,记得爱,记得等一个人回家。”
数日后,国际共感理事会召开紧急会议。议题只有一个:如何应对即将进入太阳系的未知文明。
林远哲代表影之学院发言:“我们曾以为防御最重要,于是建造高墙、研发武器、封锁信息。可现在我们知道,真正让我们活下来的,从来不是力量,而是愿意被打动的能力。我建议,不设防,不武装,只准备一场欢迎仪式??全人类共同演唱那首歌。”
有人反对:“万一他们是掠夺者呢?万一他们不懂情感呢?”
艾琳的灵体出现在会场中央,光影如晨雾般弥漫:“如果他们真的无法理解歌声,那他们也不会跋涉亿万光年只为寻找一段旋律。真正的掠夺者,从不会倾听。”
最终决议通过:开放轨道通道,全球忆安莲提前绽放,七座悯之塔同时点亮,组成一个巨大的共感阵列,名为“心门”。
启明带着女儿登上空间站“聆星号”,这里是距离地球最近的观测点。小女孩抱着铃铛,静静望着舷窗外越来越近的光茧飞船。它通体银白,表面铭刻着无数螺旋纹路,每一道都像是被岁月刻下的伤疤。
“他们会害怕吗?”她问。
“也许吧。”启明抚摸她的头发,“就像我们当初害怕海底的门一样。但只要他们还愿意唱歌,就说明他们还没放弃希望。”
飞船缓缓停泊对接。舱门开启瞬间,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夹杂着类似松针与雪水混合的清香。为首的外星生物走出,身形修长,四肢关节处泛着微光,头部无五官,只有一圈可开合的光环,此刻正随着呼吸收缩扩张。
它没有说话,而是抬起一根触须,轻轻敲击随身携带的共鸣器。
一段旋律响起。
竟是那首摇篮曲,虽略有偏差,却饱含深情。
全场寂静。
然后,启明走上前,从怀中取出铃铛,轻轻一晃。
叮咚。
两个文明,在这一刻完成了第一次对话。
后续交流通过共感翻译系统逐步展开。他们自称“埃兰提族”,来自一个早已毁灭的星系。他们的世界曾因绝对理性统治而陷入停滞,情感被视为疾病,哭泣被列为犯罪。直到某一天,他们在宇宙背景辐射中捕捉到一段微弱信号??正是地球早年一次集体共感实验泄露的歌声片段。
这段旋律唤醒了他们体内沉睡的情感基因,引发了一场被称为“心焚革命”的社会剧变。无数人因此觉醒,但也遭到镇压。幸存者搭乘最后的方舟逃离母星,历经千年漂流,只为找到歌声的源头。
“我们不是来索取什么的。”埃兰提首领通过光环波动传递信息,“我们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不怕痛?为什么你们明知终将失去,还要去爱?”
启明沉默片刻,指向身旁熟睡的女儿。
“因为她教会我,每一次流泪,都是灵魂在呼吸。”
多年后,第一所跨星际共感学校在火星建立。教材首页写着这样一句话:“文明的高度,不在于你能飞多远,而在于你能否为陌生人的悲伤停下脚步。”
地球上,忆安莲开始变异出新的品种。有的花开如手掌,会在风雨来临前轻轻合拢;有的根系深入地下千米,能感知千里之外的情绪波动;还有一种通体漆黑的夜莲,只在人类集体陷入绝望时绽放,花心释放出温暖的光,据说那是“希望”的具象化。
小葵的女儿十四岁那年,独自走入太平洋深处。三天后归来,带回一块黑色石碑,上面刻满未知符号。经织念破译,竟是初代守梦人遗留的终极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