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别只拿走我们的痛苦。也录下我们唱歌、讲故事、笑的时候。我们要的不只是同情,是被当作正常孩子看待。”
陈屿郑重点头:“我答应你。”
当天下午,“萤火小队”正式在N-114节点成立。成员包括法蒂玛、阿米尔、莱拉、萨利姆和努尔??五个孩子,五种经历,却有着相同的信念:**声音不该只是求救信号,也可以是灯塔。**
他们在废弃集装箱改造的活动室里举行第一次会议,墙上挂着一张手绘的世界地图,上面用蜡笔标出了所有已知的“萤火驿站”。陈屿教他们使用太阳能充电录音笔,如何撰写歌词,如何把日常对话变成可传播的声音日记。
“记住,”他说,“你们不必等到完美才开始表达。咳嗽声、脚步声、雨滴落在铁皮屋顶的声音,都是故事的一部分。”
当晚,第一场“声音之夜”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举行。孩子们围坐一圈,篝火微弱,星光漫天。陈屿打开录音设备,却没有主持,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今天,轮到你们点亮别人。”
阿米尔先开口,讲述他在轰炸那天如何背着妹妹跑了八公里,途中遇见一只瘸腿的猫,一路同行。“它一直走在我前面,好像知道路。”他说完,轻轻哼起一首家乡童谣,调子跑得厉害,却让好几个孩子红了眼眶。
接着是莱拉,她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念了一封写给未来自己的信:“亲爱的十八岁的我,如果你现在能自由呼吸,请替我现在多吸几口新鲜空气。如果你能上学,请帮我多记几个单词。如果你还能笑,请一定替我也笑一次。”
轮到萨利姆时,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我最大的恐惧,不是炸弹,是忘记父亲的脸。所以我每天晚上都在心里画他一遍。今天……我想把他画出来给你们听。”然后,他用炭笔在纸上勾勒,一边画一边描述细节:眉毛很浓,左耳有个缺口,笑起来右边酒窝更深……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哽咽。
陈屿没有打断,任录音笔静静运转。他知道,这不是表演,而是一次灵魂的自我锚定。
最后一人是法蒂玛。她站起来,目光扫过众人,忽然笑了:“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们可怜。可我也想告诉你们??我们也会发光。”
她从包里拿出一把旧吉他,琴弦少了一根,但她仍拨出动人的旋律。接着,她开始唱一首自己写的歌??《沙粒也有影子》:
>“他们说我们是尘埃,随风飘散无踪迹,
>可每一粒沙都有太阳给的影子。
>即使被踩进泥里,也不会真的消失,
>因为大地记得,谁曾在它身上呼吸。
>
>我们不是数字,不是新闻里的悲剧,
>我们是母亲半夜数过的体温,
>是父亲藏进墙缝的家书,
>是弟弟睡前一定要讲的故事。
>
>所以请听清楚??
>这不是哀歌,这是宣言:
>我们活着,我们说话,
>我们要让全世界知道,
>黑暗盖不住所有光,
>而我们,正是那束不肯闭眼的光。”
歌声落下,寂静持续了足足十几秒。然后,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不仅是孩子,还有几位悄悄靠近的志愿者、厨师、甚至守卫岗哨的民兵。有人抹了眼泪,有人默默举起手机录下这一刻。
陈屿关掉录音笔,轻声对晓晓说:“上传这段音频,标题改为:《来自难民营的光之证》。附加说明:这不是需要怜悯的声音,而是值得尊敬的生命独白。”
三天后,全球“萤火”网络掀起一场无声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