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跑过去坐下,端起一碗就喝。老妇人笑着摇头,也跟着坐下。沈知白站在田边,望着远方炊烟袅袅,忽然觉得这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此??无需解释的陪伴,不必共情的理解。
当晚宿在驿站,夜深人静。
沈知白独坐窗前,取出那枚伴随他多年的铜铃。铃身斑驳,绳结早已磨损。他曾答应音娘,绝不轻易摇响它,除非万不得已。
而现在,他轻轻晃了一下。
没有声音。
但他知道,有些人,即使听不见铃声,也会赶来。
果然,片刻后,屋顶传来轻响。一道黑影翻入院中,披着斗篷,脸上蒙着纱巾。
“十年了。”阿禾摘下面罩,露出憔悴却坚定的脸,“你终于肯叫我一声。”
沈知白起身,将铜铃递给她:“我没摇,是你自己来的。”
“因为你根本不需要摇。”她接过铃铛,轻轻贴在胸口,“我知道你会需要我。”
两人相视良久,终未多言。
有些话,留在心里更好。
一个月后,朝廷颁下诏书,追封已故状元郎沈某为“靖默公”,谥号“慎怀”,赐庙享于文渊阁。民间传言,此人虽痴傻三年,实则洞察天下,临终遗言仅八字:
>**“宁听风雨,不闻私语。”**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悄然兴起一种新习俗:每年春分之夜,人们会在门前挂一盏灯笼,颜色各异。红色代表“此刻愿倾诉”,蓝色代表“请勿打扰”,黄色则是“我在倾听,但不一定回应”。
孩子们在学校学会的第一课不再是“诚实”,而是“选择何时诚实”。
而在喜马拉雅山脉深处,一支科考队意外发现了一处冰窟。洞壁刻满古老符号,经破译后竟是完整的《沉默宪章》原文,末尾附有一行小字:
>**“花开非为示众,言归不必成声。
>唯有敢于闭嘴之人,才配拥有开口的权利。”**
消息传开,无人知晓作者是谁。唯有几位曾在愿听屋任职的老者,在看到新闻当日焚香礼拜,称其为“新圣典”。
又一年冬去春来。
江南某村,桃花初绽。一位白发老人坐在院中晒太阳,怀里抱着一本泛黄笔记。孩子凑过去看,只见首页写着:
>《装傻三年:从状元郎到异姓王》
>??谨以此书,献给所有不敢说、不愿说、不必说的人。
“爷爷,这是你写的吗?”孩子问。
老人眯眼一笑,合上书页:“我说过吗?”
春风拂过庭院,吹落一片花瓣,恰好落在书名之上。
而在宇宙深处,那颗曾经熄灭的星辰,依旧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或许某一天,会有另一艘孤舟路过,接收到这段跨越时空的沉默信号,然后轻轻回应:
>“我们也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