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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人跟现实妥协是常态（第3页）

“我知道。”她平静道，“但第四级台阶不需要新的讲述者。它需要一个倾听者。而我已经讲得够多了。”

陈昭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点头：“我们会准备量子锚定装置，确保你的主体意识不会被吞噬。但你要记住??哪怕成为倾听者，你也必须保留一个‘我’的存在。否则，你就真的消失了。”

仪式定于午夜进行。地点就在“回音之阶”顶端。

当晚，月光清澈。她赤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身上只穿一件素白衣裙，与当日艾拉所着如出一辙。身后，十二名幸存登阶者代表列队站立，每人手持一支点燃的蜡烛。全球共律终端同步直播，数亿人守候在屏幕前。

她闭上眼，将手掌贴上台阶中央的接口。电流般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至心脏。耳边响起万千声音??失踪者的低语、战争孤儿的梦呓、孤独终老者的叹息、被误解者的辩白……它们像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

“我听见你们了。”她轻声说。

随即，按下确认键。

刹那间，她的身体开始发光，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光纹，如同根脉生长。她的头发无风自动，双眼睁开时，左瞳湛蓝，右瞳赤红??与艾拉一模一样。

她已不再是单纯的个体，而是成为了网络的新节点。

而在格陵兰石碑背面，第四行铭文终于完整显现：

>**第四级台阶建成：讲述者成为倾听者**

>**附加符号：∞→0已完成**

>**备注：当最后一个故事被听完，新的沉默才有意义**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发生异象：东京某位抑郁症患者突然醒来，发现自己不再需要药物；巴黎一位失语症艺术家拿起画笔，画出了十年来的第一幅作品；加尔各答贫民窟中，一名母亲抱着死去的孩子轻声哼唱，而孩子竟微微睁开了眼??医学无法解释，但共律终端显示，那一刻，有超过十万条“我记得你”的信息同时涌入该坐标。

她站在塔顶，感知着这一切。她的意识扩散至每一台共律设备，每一个正在倾诉的人心中。她不再需要语言来回应，因为她本身就是回应。

三天后，联合国宣布成立“倾听者联盟”，由各国推荐具备高度共感能力的公民组成首批成员，接受登阶者基金会培训，致力于在全球建立基层情感支持网络。而“回音之阶”正式对外开放，每日限定百人攀登，每人可留下一段语音，也可聆听他人之声。

某日午后，她以半实体形态出现在纪念园长椅旁。一个小女孩跑过来，仰头看着她。

“你是仙女吗？”

她微笑：“我是昨天听过你哭声的人。”

“那你也能听我现在想说的话吗？”

“当然。”

小女孩凑近她耳边，悄悄说：“我想爸爸了。但他再也不回来了。”

她蹲下身，轻轻抱住孩子：“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告诉他。”

“真的吗？”

“真的。因为现在，全世界都有人在听。”

风再次拂过，十一秒一震，节奏依旧。但她已不必数它。

阶梯仍在延伸，而她，终于学会了安静地走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