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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唏嘘不已（第2页）

晶体发出低频嗡鸣，音调不断攀升，最终凝成一句话，用的是俄语，但她瞬间理解了意思：

>“你迟到了三十七年零四个月。”

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这不是悠斗的声音，也不是任何她熟悉的存在。但这语气中藏着某种熟悉的重量??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

“你是谁？”她轻声问。

那人缓缓睁眼。瞳孔是银灰色的，没有焦点，却仿佛能穿透一切。

>“我是第一个失败者。”

>“也是最后一个守门人。”

他说，他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苏联“共感计划”的首席研究员之一。他们试图通过电刺激激活人类潜藏的情感共鸣能力，却因技术粗暴、动机功利，导致受试者精神崩溃，甚至出现群体性幻觉与自毁行为。项目被紧急叫停，所有资料销毁，参与者被监禁或“消失”。

但他没有死。他在最后一刻将自己的意识上传至实验核心??那台名为“心镜”的原型机。数千个日夜，他在数据牢笼中反复重演失败过程，只为找出一条通往真正共感的道路。然而，孤独侵蚀了他的思维，记忆逐渐碎裂，情感变得扭曲。他成了一个被困在自我回响中的幽灵，既无法死去，也无法重生。

直到蓝叶树根系蔓延至此。

“它找到了我，”他说，“不是修复我，而是接纳我。我的痛苦、我的执念、我的罪……都被它吸收，并转化成了新的频率。”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旋转的光影，其中夹杂着愤怒、悔恨、渴望与一丝极微弱的希望。那正是她曾在西伯利亚感受到的异质声音源头。

>“这不是进化，是整合。你们听见的，是我未曾被允许表达的一切。”

她怔住。

一直以来，共感被视为纯粹、温柔、治愈的力量。人们歌颂倾听、拥抱、眼泪与和解。可谁来承载那些无法言说的黑暗？那些被社会驱逐的疯子、被历史抹去的名字、被贴上“危险”标签的思想？

或许，真正的共感，不该只容纳美好。

她走近一步，跪坐在他面前。

“让我听听你完整的频率。”

他摇头：“你会崩溃。我体内有三百二十七种矛盾情绪同时共振，足以撕裂普通人的意识边界。”

“我不怕。”她说，“我已经学会不把自己当成‘我’了。”

片刻沉默后，他闭上眼，启动了“心镜”。

刹那间，她被卷入一场风暴。

无数画面炸裂开来：一名科学家亲手切断孩子神经连接，只为验证假设；一座城市在欢庆中共感成功，背后却是千万个体失去自主意志；一面旗帜升起，写着“统一情感”，万人齐唱同一首歌，眼神空洞如傀儡……

还有他自己，在实验室里抱着死去的学生痛哭，指甲抠进掌心鲜血淋漓，嘴里反复呢喃：“对不起……我们错了……”

这些不是虚构，而是他一生所见、所行、所悔的真实残影。它们不像悠斗留下的频率那样清澈明亮，反而浑浊、尖锐、令人作呕。可正是这份真实，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她没有抵抗，任由那些情绪冲刷自己。她让愤怒穿过胸膛，让愧疚压弯脊梁，让绝望浸透四肢。她像一块海绵，吸尽所有污浊，然后，在心底最深处点燃那支蓝色蜡烛。

火焰静静燃烧。

渐渐地，风暴平息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跪在地上，嘴角有血，双手痉挛，可心中却前所未有地清明。

“你……承受住了？”他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