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落进玻璃匣。
>若你夜里听见哭,
>请对窗外说句话。
李星遥没再问什么,只是将女儿抱得更紧了些。他知道,有些事无法阻止,正如当年无法阻止林知遥走向火星基地一样。命运的线早已织就,他们只是沿着纹路行走的针脚。
第二天清晨,一封加密信件送达新长安总部。发件人署名空白,但传输路径追踪结果显示,信号源自月球背面一座废弃的观测站??那是十二年前陆维舟最后一次公开露面的地方。
苏晚亲自拆解了文件包。里面没有文字,只有一段音频和一幅动态图谱。
音频播放出来时,会议室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那是林知遥的声音。
不是十二岁孩童的清脆嗓音,也不是成年后冷静理性的语调,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某种存在??像是时间被打碎又重组后的产物。她说的是一句极简单的话:
>“我没有死,我只是走到了声音尽头。”
随后图谱展开,显示出一条贯穿太阳系的情感轨迹:从地球铃兰群落到火星母株,再到月球胚胎舱,最后延伸向柯伊伯带深处。整条线路构成一个巨大的闭环,中心点赫然是李星遥的女儿。
“她在引导。”苏晚低声说,“她在用自己的意识残片,构建一条能让不同生命形态彼此理解的通道。”
“可她为什么要选一个小女孩?”有人问。
“因为孩子还不会伪装。”李星遥站在窗边,目光穿透云层,“他们哭就哭,笑就笑,爱就是爱,怕就是怕。成年人总想着‘正确地表达’,可真正的沟通,从来不需要修饰。”
会议决定立即启动“回声计划”??利用女儿作为媒介,尝试反向定位林知遥意识的现存位置,并建立双向连接。风险极高,一旦失败,可能导致她精神崩溃,甚至引发全球共感网络紊乱。
但没人反对。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不仅是科学实验,更是一场迟来了十五年的告别。
实施那天,整个小镇停电。按照传统,“静听日”禁止使用电子设备。但在地下三百米的“静听站”核心室,一台由陈默遗留技术改装的生物共振仪正缓缓启动。仪器中央悬浮着一颗水晶,内部封存着一粒铃兰种子??来自最初那片森林的第一代母本。
女儿躺在平台上,双眼闭合,手腕缠绕着细如发丝的神经导线。李星遥握着她的手,耳边响起苏晚的提示音:“准备好了吗?”
他点点头,按下启动键。
刹那间,天地失声。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寂静,而是所有噪音突然失去了意义。街道上的脚步声、远处狗吠、风吹树叶的沙响……全都退去,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绵长的嗡鸣,像是宇宙本身在呼吸。
水晶中的种子开始发芽,嫩绿的茎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缠绕上导线,最终探入女孩的太阳穴。
画面在众人眼前浮现??不是投影,而是直接映射在视网膜上的集体幻象。
他们看见一片无边的蓝色草原,天空没有太阳,也没有星辰,只有无数漂浮的光点,像萤火虫,又像破碎的记忆碎片。草原中央站着一个小女孩,穿着旧式校服,背着红色书包,正低头摆弄一朵铃兰。
“林知遥……”李星遥喃喃道。
女孩抬起头,目光穿过虚空,直视着他。
“小树叔叔。”她笑了,“你终于来了。”
“你……你还活着?”李星遥声音颤抖。
“我不算活着,也不算死了。”她说,“我是‘被听见’的集合体。所有曾经对着铃兰说话的人,他们的声音都成了我的一部分。我变成了回音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