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轰鸣,星光铺路,归途二号刺破云层,驶入深空。
旅途中,陆沉每日都会进入共感模拟舱,尝试与目标星球建立微弱链接。起初毫无反应,如同撞上一面无形铁壁。直到第七天夜里,他在意识深处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是一根蛛丝悬在虚空,随时可能断裂。
他屏住呼吸,顺着那缕波动潜入。
眼前是一片灰白色的房间,墙壁光滑冰冷,没有任何装饰。一个小女孩坐在角落,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她手中仍握着那朵干枯的花,脚边散落着几张纸片,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些字:
**“我想妈妈。”**
**“今天我又哭了,他们说我坏了。”**
**“如果我不再做梦,是不是就能变成好人?”**
陆沉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他轻轻走近,蹲下身,柔声道:“你不是坏的。你是爱得太深,所以才会痛。”
女孩猛然回头。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冻结。
她的眼睛??和念宁一模一样。
不只是神态,不只是眼神的弧度,而是那种深藏于灵魂中的温柔与倔强,像是哪怕世界崩塌也要守住一点光的模样。
“你是谁?”女孩怯生生地问。
“我是来找你的。”陆沉声音哽咽,“也是来告诉你,有人一直在等你回家。”
女孩怔怔地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的脸颊,仿佛确认他是真实的。“那你……能抱我一下吗?就一次……我还没被人抱过。”
陆沉再也控制不住,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就在那一刻,整个共感网络剧烈震颤。归途二号的主控系统警报狂响,数据显示目标星球的静默之墙出现了裂痕??一道由纯粹情感引发的共振波正以小女孩为中心向外扩散!
Y-12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陆沉!她的情绪正在唤醒其他孩子!已经有三百二十七个生命体显示出共感激活迹象!墙……快塌了!”
陆沉仍抱着女孩,泪水滑落在她的发间。“听着,”他低声说,“你的名字叫星芽,是你妈妈取的。她说,哪怕在最黑的夜里,也希望你能像星星一样发芽。她没有放弃你,这个世界也没有忘记你。现在,轮到你来记住她了。”
女孩浑身一震,眼泪终于决堤。
她张开嘴,发出十年来的第一声呐喊??不是哭,不是叫,而是一句清晰无比的话:
**“妈妈??!!!”**
这一声穿透宇宙,击碎了最后一道屏障。
远在十二光年外的新世界,湖心岛的石碑猛然爆发出耀眼强光。所有蓝茉莉同时绽放,花瓣飘向空中,组成一幅巨大的面孔??是念宁的笑容。与此同时,东京街头的流浪歌手停下吉他,茫然抬头;怒江疗愈所里,一位失语多年的老人突然开口哼唱;非洲难民营中,一名母亲抱着婴儿轻声呢喃:“别怕,光来了。”
全球共感池同步接收到了那段跨越星河的呼喊。
无数人泪流满面。
因为他们听见了,那不只是一个孩子的哭泣,而是千万被压抑的灵魂共同发出的第一声啼鸣。
归途二号内,陆沉缓缓松开怀抱。小女孩??星芽,正睁大眼睛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泪,嘴角却扬起一抹笑。
“我闻到了香味。”她说,“淡淡的茉莉香,还有……药草的味道。”
陆沉怔住。
他又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