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已经走到皇帝身边,转身,面向那他很早之前为皇帝铸好的香炉。
香炉一直摆在寝宫内,青烟不断。
他稍稍抬手,触摸着其上被符文环绕的太极两仪图。
“答案在这香炉之中。”
皇帝以为其中有什么玄虚,微讶道:“哦?”
喑哑嗓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慢:“陛下的寿数……”
方士骤然按下阴极上的圆点——那居然是个机关!
香炉之下陡然打开一个暗格。
皇帝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蓦地见到冷光一闪!
方士竟是从暗格中掏出一把弯刀,与此同时口中低声道:“就在今日。”
他反手便往皇帝这刺来!
皇帝骇然喊道:“来人——”
正站在门外的楼轻霜踢门而入时,宣庆帝胸口已经被弯刀所穿,鲜血喷洒而出。
他防了满朝文武,防了所有宫人,寝殿的守卫一日比一日森严,却从来不曾想到,刺穿他胸口的刀兵竟然早已藏在他的身边。
皇帝捂着胸口,瞪大双眼。
那方士利落至极,手起刀落,抽刀而出,手握带血弯刀,头也不回,直接破开了最近的窗户,跳窗而走。
与此同时,在殿外等候的那些术士竟一个个都从长袍下掏出了兵刃,同禁军交手,跟着这不知面容的方士而去。
这些人居然各个都是功夫好手!
一切都在刹那之间。
楼轻霜急忙挡在皇帝面前:“可有伤药!?”
高惟忠赶忙说:“老奴这就去寻!”
许堪领着飞云卫追去。
楼轻霜回头,看了一眼浑身浴血的皇帝。
要引的蛇出了洞,要捞的鱼入了网。
那藏头露尾的人要用勤王的名义让淮东骑兵攻城,那么皇帝就得死。
只有皇帝突然死了,且这个死期是背后之人所控制的,那人才能掌握主动,在天子驾崩的时刻迅速出兵,趁着骥都百官都没来得及反应,把监国的楼相和年轻的太子打成乱臣贼子。
楼轻霜以首辅之位监国多日,又以护卫皇帝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将天子寝宫的防守逐步加强,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让所有人都猜测皇帝此刻到底病到了什么程度。
自然也让那背后之人摸不准局势,急于动手。
不过是一场迟早到来的刺杀。
如太子殿下所料,正是那从未露过脸的方士。
皇帝本就缠绵病榻多日,弯刀入了心口,一击致命,再厉害的圣手也无法妙手回春。
楼轻霜面上挂着焦急之色,心下却如死水一般无波。
连高兴与畅快都不曾浮现。
他恍了一瞬,高声喊道:“陛下被刺,速传太医!封锁门窗以防还有刺客藏在别处!”
日头彻底落下。
明暗错身,皎月出了云海,比昨日又圆了几分。
天地宁静祥和,皇城兵荒马乱。
火把照亮了皇城的天穹,喊声纷乱不休。
许堪领人追着那些术士,轻功极好的暗卫飞奔往太医院去,禁军将天子寝宫四方围满。
寝宫之中,皇帝身边,只余楼轻霜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