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体弱多病的太子其实是闯入天子寝宫后全身而退的刺客——这话从一个疯子口中说出,除了让人觉得是疯癫之言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苏铉礼本就要验证沈沉霆是否装疯,沈沉霆就算直接把刺杀那夜的真相告诉苏铉礼,也会被苏铉礼当成他还在故意装疯卖傻。
只有那和沈沉霆合谋过的背后之人,也许会听沈沉霆所言。
可这个消息却没有丝毫泄露的迹象。
背后那人别说是救沈沉霆了,也许在长亭宫被围之后,那人都不曾冒险接触过沈沉霆。
沈沉霆怕是至死都没能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会相信的人。
沈持意思忖片刻。
“所以我们的猜测没错,那个和我一样知晓原本天命的人,并没有完全认准沈沉霆,和储君之位再无机会的沈沉霆只是他寻求合作的其中一人。”
“沈沉霆出事,那个人的选择是自保。”
“那我可开始奇怪了,”沈持意轻笑一声,“既然那个人谁都可以选,为什么那个人连枭王都考虑了,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呢?”
他先前可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废物草包,对于狼子野心的异姓来说,可不正是上佳之选?
但他从收到圣旨来到骥都,直到一步一步和楼家绑在一条绳上,这么久的时间,那人都没有任何来找他合作的迹象。
他和其他宗室有什么区别?
那人为什么越过现成的太子不考虑?
其中必有蹊跷。
沈持意凝眸不语。
楼轻霜又说了一些从阖州那收集而来的消息。
他说完转眼看去,却发现沈持意正不仅听得十分认真,还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的。
“殿下在看什么?”
太子殿下眼眸一转,缓缓倾身凑近,抬起手来,指尖落在官袍的仙鹤绣纹上。
目光随着指尖一路往下,触上那御赐给首辅的玉带。
楼轻霜气息一重。
“孤在看这泱泱大兴的楼相,”沈持意低声说,“年少英才,仪表堂堂。”
“若说年少英才仪表堂堂……”楼轻霜喉结轻滚,“何人能比得上殿下?”
沈持意尚为苍世子时,纨绔之名在身,人人都知世子命不久矣,可想要入苍王府的苍州世族依然不计其数。
他不过是得了太子殿下青眼而已,哪里能比得过坐在他面前的青年?
小殿下还在玩着玉带。
楼轻霜陡然握上他的手腕,把他往马车角落里一推。
沈持意一惊。
他眸光乱撞,眼前身前却已经全是将他困在马车边角的男人。
太子仪仗正徐徐往皇后宫中而去。
马车外,宫人打着灯笼行于两侧。
深宫的夜里,什么动静都很是明显。
沈持意赶忙抬起另一只手去推。
楼轻霜却顺势又抓住了他那只手,将他双手手腕都握于一掌之中。
这人没有用上特别大的力道,可他若要推开,必然会引发让人怀疑的动静。
“楼饮川!”沈持意低喊。
楼大人正经应道:“臣在。”
“你干什么?”
楼大人继续将他抵在马车边角里,抽出玉带,慢条斯理地用那镶了许多宝玉的帛缎先行缠住自己的手腕,再把另一端缠住他的手腕,收束在腕上紧锁的铁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