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安危为重,臣下何谈劳累?”
“其实……其实我之前没少遇到刺杀,只是今天太突然了,有点吓到了……大人不必太过担心。”
楼轻霜没接话。
“还有江统领在呢。”太子殿下继续挣扎。
楼大人不为所动:“此言冒犯江统领,臣先行赔罪。但细作细作,之所以是细作,便是隐于我等之中无法察觉之人——谁都有可能。”
“殿下若是疑心微臣,不敢放心,也可先审问微臣。”
楼饮川本就是一手促进烟州一案的人,还是个人尽皆知的正人君子,怎么会干细作之事呢?
沈持意是个表面并不知晓楼轻霜所谓的太子,当然没办法就这么怀疑楼先生的品性。
他只好说:“江统领不可能是细作。”
“为何不可能是?”
沈持意一噎。
总不能说江元珩是他的细作。
“若他是,咱们这一趟江南之行危矣,何须再找细作?直接打道回宫才是上策。”
“而且江统领之前就救过我一次。”
在他脸颊上缓缓流淌的锦帕似是顿了一下。
太子殿下觉得自己捕捉到了楼大人难得的心虚。
以这人的才智心机,应当已经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一次了吧?
他作出无意想到的模样,随口般道:“就是孤初入帝都之时,那时候孤还没有受封为太子,许统领带着飞云卫护送孤入城,在城外被人截杀——杀手都是不要命的死囚,此事到最后都没结果。”
“当时还是江统领一支飞箭,射落了匪徒刀兵,才把孤从冷刃下救出。”
“没有江统领,孤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沈持意说到这里就有些牙痒痒。
江元珩当时那一箭要是来得迟一点,他没当上太子就成功离开主线,哪会到现在还在想办法横死呢?
他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可谓气极。
那次刺杀,说是没找到真凶,最后也被所有人认为是裴知节所做,就这么随着裴知节落马而尘封。
但他知道,就是他眼前这个好似静雅温和,甚至为他周到收拾残局的楼大人一手主导的刺杀。
当时差点杀了他,现在却嘴上说着要日日盯着他。
装什么装!
锦帕停在他脸颊上,还是没动。
“殿下。”
楼大人喊他。
这一声突然很轻。
楼大人是多年伪善的好手,平时在人前,说话便如琴弦拨动,一字一句,镇抚人心。
若是像现在这样放低了说,更似琵琶落珠,瞬间卸下对面之人的防备。
他听到楼轻霜说:“是我之错,疏忽了。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嗯?
向来沈持意以太子自称,楼轻霜便以臣子自称。
乍然听到这人一声“我”,他思绪一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话似乎是在回应他刚才所说的——不应该怀疑江元珩。
“哦,”他鲜少应对这样的楼轻霜,楼大人一低头,他便又觉得自己这个负心人莫名有些咄咄逼人,赶忙点头,弱了嗓音,“那……”
“但江统领还要负责整个车队的守卫,此事臣与溢年都无法代劳,若是让江统领看护殿下,行程反而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