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还有一问,”薛执禀报完,同样点出了知晓此事的所有人最后都会想到的问题,“陛下必然会知道太子干了什么。毕竟是东宫,东宫私底下用府兵这样敛财,陛下那边……岂不是会有所猜忌?”
“那可真是太好了!”
沈持意想到皇帝也可能因此对他不满,更觉满意。
夜色笼下,宫门关合,太子仪仗正在临华殿前停下。
他们刚刚办完那几个登徒子之事。
太子车驾后跟着车上,装着一箱又一箱银两、银票。
乌陵掀开纱帘:“殿下,回东宫了。”
沈持意下了马车。
魏白山赶忙上前给他挂上披风,都快四月的天还往他怀里塞暖炉,最终念叨着:“虽说殿下身子好了些,但太医说了还是虚得很,入夜风寒,殿下小心。”
暖炉刚刚燃起,特制银骨炭的清香飘荡而入。
殿下无奈捧着暖炉,掏出早已备好的一叠银票,让魏白山给这两日替他办差的人分了。
身侧,乌陵问他:“刚才听殿下好像说什么太好了,好什么?”
沈持意笑眯眯的:“好在今日特别顺利。”
钱,是筹了的。
人,是得罪的了。
太子之位,想来又可以摇摇欲坠了。
连吃带拿啊连吃带拿。
第50章章程“公子应当自有打算。”
“奉砚。”
“公子。”
楼轻霜说:“东宫让飞云卫拿人,那么这些人最后进的应该是飞云卫的牢狱,不入刑部和地方。飞云卫判罪向来从重从快,太子留下的又是最重的罪名……”
他对骥都那些世家王侯子弟实在太过了解。
莫说是成器,就算是没什么出息的,只要不至于太扶不上墙,都能谋求个一官半职。
沈持意让人捉拿的那几个纨绔,能为非作歹到家里帮忙善后多次还妄图以银买罪的程度,不用看那些查来的消息,楼轻霜便能确信其身上怕是背着命案。
秋后问斩少不了。
楼轻霜望了望窗外。
三月底已是迎夏之时,楼府被新叶长出来的树荫遮盖,斑驳光影匍匐砖瓦,绿意盎然,微风都在等着热意。
“现在离秋后还有段时间,”他说,“判罪后,让飞云卫里我们的人用点由头,把犯人挪到骥都的地方牢狱。他们手底下的打手吃过黑,必定同不少在牢狱中人有旧怨。”
“把他们和结过仇怨的人安排在一处。”
奉砚神色一凛。
这实在是看似无为实则狠辣的一招。
飞云卫判罪快,说白了,那些人应当过几日便只能在牢里等死,左右就是伸头一刀——也许太子殿下便是打算这么了结的。
而把人换个地方关押,看上去没做什么,他人也无法从中看出什么痕迹,但偏偏把那几个纨绔和有仇之人关在一起……几个被酒色财气掏空的公子哥,没了打手相帮,哪里能对付那些下九流的地痞无赖?
越是在那些达官显贵们瞧不见的地方混的人,越有细碎折磨人的手段。
楼轻霜此举,不过是在问斩前换个地方关押,对那几个登徒子来说却天差地别。
他们本来也许还会希望问斩之日来得慢一些,能多苟活一日是一日,如今……怕是会觉得秋后来得太慢。
楼轻霜实在太擅长此等四两拨千斤以至于他人难以寻根究底的手段。
永远只是轻轻拨动一根琴弦,便奏响诡谲无踪的波澜琴曲。
奉砚跟在楼轻霜身边多年,常见他家公子如此行事。
但行的都是与私事无关的所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