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能给苍王府少拉点仇恨值。
他这样做就能摆出态度——裴家出事的时候他可是对被牵连之人额外留情,他这个太子倒台的时候,苍王府也一样不该牵涉其中。
他盯着乌陵的身影进了当铺,和楼轻霜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言,却见乌陵半晌没出来。
该不会是宫里的物件有问题吧?
沈持意颇为担忧,干脆起身,对楼轻霜拱手:“先生稍等,学生去看看乌陵那边怎么回事,再回来同先生上这吃酒品茗之课。”
楼轻霜:“……”
太子殿下已经一个转身,一溜烟出了门,往阶梯处走去。
酒楼的另一处。
几个衣着奢贵、仆从簇拥的年轻公子哥坐在屏风中,吊儿郎当七歪八倒地坐在那,在丝竹声中,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
其中有人就着酒壶仰头倒酒,余光之中,瞥见沈持意形单影只踏步下阶。
青年一身蓝纹白底长袍,最外头披着薄薄一层白衫,下阶时衣摆摇动,衬出清瘦却修长的身形。
乌发披落,发带轻晃。
其实不过是最朴素最常见不过的衣裳,可同那张脸一道映入眼帘,便是这十里长街丝竹琴声中最无法忽视的一道春色。
那人双眼一亮,赶忙拍了拍身侧狐朋狗友:“看……”
第48章幕篱手中多了一个竹编的白纱幕篱
“公子,”沈持意出门后,奉砚低声问,“不若公子寻个由头,把属下派出去,属下再秘去一趟苍州。”
薛执前些时日从苍州回来了。
苍王府的账册确实有问题。
依薛执所说:“属下到了苍都之后,悄悄打探苍王府真正的账目所在,费了些时日。苍王府账房的账册果然是用以糊弄人的假货,真正的账册是太子曾为苍世子时亲自撰写记账,锁在苍王妃的屋内。”
“但王妃毕竟……毕竟是殿下的生母,女眷闺房,属下能偷偷潜入且又不冒犯王妃的时机并不多。”
“属下等候多日,寻了个机会拿到账册,结果那账册有些是看得懂的字,应当是王妃写的,其他都是太子殿下写的,属下却……”
“公子恕罪,属下看不太懂……”
他们说是偷账册,那自然不是真的直接把原来的那一本账册偷走,否则岂不是一定会暴露?
薛执只能趁人不备偷走一两日,对着照抄一遍,再把拓本送回骥都。
结果薛执拿到账本后翻开一看,直接和掺了密文的书卷大眼瞪小眼。
苍王妃写的内容倒是好抄录,太子写的内容一窍不通,着实只能依葫芦画瓢,煞费时间。
薛执不可能连着偷好多天的账本来抄录,便只能留意苍王妃查阅和记账的时间,抄录一两天,又在苍王妃翻看账册前放回去。
这么一来,本是十日内便能做好的差事,薛执硬生生花了大半个月还没成功。
“属下本来都是趁着白日里王妃出门之时偷取账册或是把账册放回去,可有一日,苍王妃收了封信,信纸内容有好几页,属下躲在暗处远远看着,似乎是些图案,但离得远看不清,后来想,应当是些苍王妃从别处寻来的绣花图案。”
“得了那图案后,苍王妃便日日在房中做绣活,基本不离开……”
“属下寻思来苍州太久,怎么样也要同公子交差一二,便先带着抄录了一部分的账册回来。请公子先过目,若公子不弃,再给属下一些时日,属下这就折返苍州,继续把剩下的账册抄录完毕。”
“属下办事不力,请公子降罪。”
楼轻霜听薛执说着,便已经想到了查烟州账目时,沈持意写在纸上的那些像极了密文的笔画。
那几日,沈持意每每写满一叠纸,便会直接把那些纸扔到一旁的炭盆里烧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楼轻霜遍忆群书,隐约记得这可能是某个偏远外邦传进来的极为偏僻的铭文记数之法,会的人不多,翰林里都找不出一个认得的,光是查阅对比将这密文读出来便要许久。
可传闻中不学无术的曾经的苍世子却手到擒来。
楼轻霜亲自找出相关古书,翻看对照这些铭文记数之法,将那账册内容译了出来。
可惜薛执认不出密文内容,抄录成功带回来的那两本,恰好都不是去年年末到今年正月的账册,看不出去年年末苍王府是否支取了一大笔银两。
但这其实已能透露出一些猫腻。
若是王府账册没有不可告人之处,何须当时还是苍世子的沈持意亲自用别人看不懂的铭文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