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矜贵,疏离,高不可攀,上位者气势显然。
阮柠再也看不透眼前的他。
也不知在美国那几年,他经历了什么,变成了如今深不可测的薛政屿。
一想到这里,阮柠心力散了几分。
过了好一会,洗手间传来喧哗的水流声。
门口,她从里边走出来,唇色比之前淡了些,脸色也有些发白。
刚走到客厅中央,沙发上的薛政屿开口问她,“饿不饿?介意一起吃吗?”
女孩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她确实饿了,在酒吧折腾那么久也没吃一口饭,也确实没什么力气出去吃饭,小腹有点隐隐作痛,也不是很难受,只是没平常爽利。
他今天帮了她,又帮她买了药送上楼,上次还欠他一顿饭。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拒绝。
阮柠动动唇,声音有些轻,“可以,今天麻烦你了,上次也说要请你吃饭,刚好一起。”
薛政屿辨出她身上的疲惫感,又落在她摁着小腹的手上,“你这里有什么食材,我来做。”
他记得她生理期总有些不舒服,容易困,容易疲惫,也不想动弹,只喜欢窝在他怀里犯懒。
“冰箱里只有我之前包的一些馄饨,没有别的菜。”
她在工作中兢兢业业,对照顾自己这方面就特别马虎,能吃就行,能过日子就行,没把心思放在日常琐事上。
“好,我来做,你去床上或者沙发上休息。”
阮柠背脊一僵,“你是客人,我来做。”
“乖,我来。”
说完,男人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大步走到厨房门,直接拉上,又走到冰箱前,打开,俯身,拉开下面的冷冻层,果然看到好几包馄饨。
再拉开冰箱上面的保温层,他找到了紫菜和虾皮,饭碗里有少量凝结的猪油。
男人动作自如,好像在自家一样,没有半分不自在。
因薛政屿宠溺语气愣在原地的阮柠,这会下腹传来隐隐的坠意,她也没强撑着,索性一屁股歪进沙发,声声立马蹭过来睡在她腿上。
透过玻璃窗,阮柠撑着下巴,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男人衬衣袖口挽起,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阮柠微微眯着眼,等薛政屿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到餐桌上,男人视线望向沙发,女孩蜷缩着身子闭上了眼,眼眸闭上,察觉到薛政屿走来的气息,女孩睁开眼。
薛政屿俯身蹲下,声音温柔唤她,“馄饨好了。”
阮柠微微一怔,垂下眼睫毛,“谢谢。”
这里的餐桌是小小的四方形,以前阮柠自己用绰绰有余,眼下两人相对而坐,宽敞的空间再次逼仄起来。
薛政屿从厨房拿了两个瓷白勺子过来,放进阮柠的碗里,“你吃,试试味道如何?”
阮柠葱白的手,搅拌一圈碗里的馄饨,紫菜和虾皮在碗里融合出独特的味道,馄饨胖嘟嘟的,煮得刚刚好,没有散开。
女孩用勺子舀起一颗饱满的馄饨,咬下一小口,熟悉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她眨巴眨巴眼眸,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怎么像我妈妈做的?”
味道一模一样,包括调料手法。
他怎么能复刻出妈妈的味道?
薛政屿却淡笑不语,只说,“我找视频学的,喜欢就多吃点。”
阮柠点点头,没多想,程梅做馄饨也没独门秘方,都是网上能搜罗到的大众做法,薛政屿能做出来,确实没什么奇怪,她不再多想,垂眸继续吃碗里的馄饨。
薛政屿指尖摩挲了下,目光落在安静进食的阮柠身上,不由得想起了在美国那几年。
虽是被阮柠单方面断崖式分手离开的,却从来没断绝过想回国的念头。
第一年圣诞,薛政屿悄悄买票回来,老家都没回,鬼使神差就去了京大,站在研究生宿舍楼那一栋。
那一天,京市下起了初雪,薛政屿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终于等到了回宿舍楼的阮柠。
却不是一个人。
女孩侧脸沉静,穿着白色的长款羽绒服,长发披肩,裹着红色的围巾,只露出一双杏眼大眼,他一眼就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