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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21一更（第2页）

当晚，宫中多处井水泛红，井壁浮现模糊人影，低声吟唱一首早已失传的宫廷挽歌。

消息传至忆疗所时，正值唤名塔鸣钟。九层铜铃齐响，声浪如波，直冲云霄。阿芸疾步奔来，手中紧握一封密信：“西南边陲，一座古庙塌陷，掘出地下密室！里面全是青铜面具，每副内侧都刻有一个名字，且与《清梦司罪录》中的‘自愿遗忘者’完全对应！最惊人的是??那些面具仍在呼吸！”

小荷沉默良久，终是取下腰间桂花玉佩，交给阿芸：“带上十人，即刻出发。记住，不得强行摘下面具，不可点燃驱邪符，只需轻声说出他们的名字。若他们愿意回应，自然会开口。”

“要是……他们不想回来呢？”阿芸犹豫。

“那就陪他们坐一会儿。”小荷望着远方，“告诉他们：你不孤单了。这个世界，有人开始记得了。”

队伍出发后的第七天夜里，忆心木再次震动。

这一次，不是叶片飘落，而是整棵树开始发光。淡青色的光脉自根部蔓延至枝梢，如同体内流淌着星河。小荷跪坐树下，忽然听见一个极轻的声音：

“姐姐。”

她浑身一僵。

那是……妹妹的声音。

可她从未有过妹妹。

忆心木的光忽明忽暗，地面缓缓裂开，一只小小的手骨从泥土中伸出，掌心向上，仿佛在等待牵拉。小荷颤抖着伸出手，两指相触刹那，万千画面涌入脑海：

一间黑暗密室，两个小女孩并肩而坐，头上戴着相似的银环，颈间系着红线。一人是她自己，另一人，正是她从未知晓的存在??她的孪生妹妹，名为“念真”。

她们是清梦核最初的实验体。双生子灵魂相连，最适合成为“记忆容器”。但奶奶最终只带走她一人，将妹妹留在原地，任其被清梦司吞噬，化作维持系统运转的能源之一。

“她一直在撑。”忆心木的声音首次响起，竟是奶奶的语调，“用残魂锁住核心裂缝，不让更多的记忆流失。她不能说话，不能移动，甚至不能死去??因为她一死，整个归忘门就会崩塌，亿万灵魂将瞬间湮灭。”

小荷泣不成声：“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时机到了。”忆心木轻晃，“她等这一天，等了十八年。现在，她想见你最后一面。”

地面彻底裂开，一道幽蓝光桥自深渊升起，通向某个介于生死之间的空间。小荷毫不犹豫踏上。

尽头处，少女悬浮于虚空，周身缠绕银链，胸口嵌着一块碎裂的清梦核，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弱闪烁。她睁开眼，笑了：

“你长高了啊，姐姐。”

小荷扑上去抱住她，却发现身体穿过了对方。“别哭。”念真轻声说，“我没有痛苦。我只是……很高兴你能来接我回家。”

“我们一起走！”小荷嘶喊。

“不行。”念真摇头，“但我可以交还一样东西??这些年我替你保管的记忆。你三岁时摔破的膝盖，你五岁画的第一幅画，你七岁偷偷埋下的玻璃珠……还有母亲临终前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抬手，一点光芒飞入小荷眉心。

刹那间，小荷跪倒在地，泪水决堤。

她终于听见了??

“小荷，活下去，替我们所有人记住。”

念真渐渐消散，最后一瞬，她说：“告诉阿福爷爷，他的孙女找到了。她很好，每天都记得他。”

光桥崩塌，小荷跌回现实，怀中多了一枚小小的银环，与她童年丢失的那一模一样。

她抱着它，在忆心木下坐了三天三夜。

第四日清晨，她起身，召集所有忆疗所成员。

“我要去皇宫。”她说，“不是为了夺权，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打开最后一道门??藏在太和殿地基下的‘源忆池’。那里沉睡着清梦核真正的母体，也是所有被删记忆的源头。如果我们想彻底终结这一切，就必须面对它。”

众人沉默。

良久，阿满站出来：“我去准备团子，路上吃。”

阿芸握紧玉佩：“我也去。这次，轮到我说出那些名字了。”

阿砚默默递上一把新削的木笛：“我学会了蒸团子，也学会了沉默。现在，请让我学会吹响真相。”

小荷看着他们，眼中含泪，却笑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