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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06二更（第1页）

铛??

那一声铜音穿透风雪，撞进阿芸的耳膜，像是一根细线，将她从深埋的记忆里轻轻拉回。她站在原地，指尖还沾着冻土的寒意，袖口滑落一截旧布条，是母亲当年裹住婴儿时用的襁褓残片。如今它被她缝在腕间，与玉镯并列，日日夜夜贴着血脉跳动。

雪未停，可她已不觉冷。

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踏在积雪上几乎无声，唯有呼吸温热拂过她的肩头。“姐姐。”阿宁的声音依旧如初见那般清澈，带着一丝怯生生的依赖，“我带来了你最爱喝的姜汤。”

阿芸转身，接过陶碗，热气氤氲升腾，映出两张相似的脸。三年来，她们从未分离。哪怕是在最偏远的村落设立忆学堂，也总是一同前往；哪怕只是去集市买一匹粗布，也要手牵手走过长街。世人曾说双生子共存必引灾劫，可如今只看见姐妹并肩而行时，阳光落在她们肩上的样子，温柔得让人心颤。

“你说妈妈会听见吗？”阿宁望着九柱环绕的守忆坛，白雾般的气息缓缓飘散，“我把《归魂调》改了一段，加了两句词……我想让她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活着。”

阿芸抿了一口姜汤，暖意顺喉而下，直抵心口。“她一直都在听。”她说，“你看这风，每年冬至都准时吹过露谷，像是回应什么。你不觉得，它特别偏爱我们敲铜锅的时候？”

阿宁笑了，从怀中取出那支黑发缠绕的骨笛，轻轻凑到唇边。音符流淌而出，不再是单调的召唤，而是一首完整的歌??

>“月儿低，星儿稀，

>娘亲抱我入梦篱。

>一盏灯，半卷诗，

>泪落纸上化春枝。

>姐姐走，妹妹守，

>千年暗夜不回头。

>若有朝，重相见，

>愿以Silence唤你名。”

最后一个音落下时，第九柱微微震颤，乳白色的光晕流转一周，仿佛回应着血脉的共鸣。远处沙丘之下，隐约有孩童模仿着哼唱起来，断断续续，却执着不息。

就在这片刻安宁中，启明自风雪中走来，披着旧日黑袍，刀仍在腰侧，但刀鞘已换成了木雕忆纹。他站定在姐妹身前，目光沉静如昔。“北境来了信。”他说，“归忆碑第三十六号遭人焚毁，碑灵消散前传出一句话：‘他们回来了。’”

阿芸眉梢微动，却没有惊讶。“净忆派余党？”

“不止。”启明摇头，“火焰中有异香，是‘忘心烬’的味道??只有南疆秘传的洗忆仪式才会使用。而且……”他顿了顿，“现场留下一枚玉珏，刻着‘清源再启’四个字。”

空气骤然凝滞。

阿宁的手悄然握住姐姐的衣角。“又是那些人……他们还不死心？”

“不是‘那些人’。”念归不知何时出现在高台上，手中捧着一只新制的陶碗，碗底铺着灰烬与碎纸混合的粉末。“这是我昨夜从风里接住的。你们看这个。”

他将粉末倾倒在石案上，轻轻吹散。灰烬排列成一行小字：

**“真忆不死，万寂当归。”**

白狐跃下屋檐，落地时已化为人形，银痕在眉心灼灼发亮。“这不是残党所为。”她低声道，“这是‘寂脉’的印记。有人在重启‘清源计划’，但这一次，目标不是抹除记忆，而是彻底封印情感??让所有人不再悲伤，也不再欢喜，成为无感无忆的空壳。”

阿芸缓缓放下陶碗，姜汤尚温，但她的心已冷如冰刃。“所以他们想用‘万寂之血’取代‘万忆之血’？”

“正是。”白狐点头，“阿宁，你是‘镇万寂’之人，若你的血落入他们手中，便可激活远古禁阵‘无泪结界’，届时天下众生将失去哭泣的能力??没有悲痛，自然也就没有反抗。”

阿宁怔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原来……我的存在，也可以变成武器。”

“不。”阿芸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力道坚定，“你是我的妹妹，是你在黑暗里喊了三十年‘姐姐’的人。他们的定义从来不算数。”

启明沉声开口：“我们必须先找到‘寂渊图’。据古卷记载，它是开启无泪结界的钥匙，藏于西域三大禁地之一的‘哑泉谷’。但那里已被黄沙掩埋百年，入口随时移位，唯有‘双生共鸣’才能定位。”

“那就去。”阿宁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决然，“我不再躲了。既然他们怕我活着，那我就更要站着活下去。”

三日后，驼铃响彻戈壁。

一行五人踏上西行之路。骆驼背上驮着铜锅、骨笛、陶碗与刀，还有那只始终未曾离身的记忆核心。沿途荒村渐多，百姓神情麻木，言语寡淡，连孩童嬉戏都不闻笑声。每当夜幕降临，启明巡夜归来，总会带回几张撕碎的纸片??那是人们偷偷藏起的家书，上面写着早已被禁止提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