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叶凌握紧拳头,“但我必须去确认。”
三日后,玄牝园进入全面休养生息状态。灵田由灵傀自动照料,三大源眼交由守园灵卫镇守,迁移进来的弟子们则在浮岛建立临时学堂,传承典籍。一切井然有序,仿佛昨日那场惊天大战从未发生。
唯有玉门之上,气氛凝重。
叶凌身穿粗布麻衣,背负锄头,腰挂断笛,面前站着凤炎真人与凤汐月。
“这是我最后一次加固‘九宫归元?守园大阵’。”他说着,咬破指尖,在玉门阵眼画下最后一道血符,“若我未能归来,此阵可保仙府百年安宁。”
凤炎真人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一声,递上一枚玉简:“这是我毕生所录的《灵壤培育十三法》,传你了。”
凤汐月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将冰雕蓝宝石轻轻放入他手中:“带上它。归墟极寒,若你迷失方向,它会指引你回来的路。”
叶凌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句:“等我。”
下一瞬,他转身踏上桃树根系延伸而出的青光阶梯,一步步登向高空。桃树主干轰然震动,根须离地,整株神木竟缓缓升空,与断笛遥相呼应。十二根盘龙玉柱齐鸣,地宫深处,三相尊最后一缕残魂浮现,双手结印,引动天地灵流汇聚成桥。
一道横跨虚空的青色光路,在晨曦中徐徐铺展,直指那道尚未闭合的裂隙。
而在光路尽头,倒悬的青铜城池开始缓缓旋转,城门开启,一道模糊身影立于门畔,手持半支玉笛,白衣染血,发丝飞扬。
“孩子……”她的声音穿越时空,微弱却清晰,“你终于来了。”
叶凌深吸一口气,迈步踏上光桥。
身后,是万家碧浪,是千顷桃林,是他亲手耕耘的家园。
前方,是未知的湮灭,是命运的终章,也是他必须面对的真相。
风起,衣袂翻飞。
锄头在肩,道心如初。
他不曾御剑飞行,也不曾腾云驾雾,只是像往常一样,一步一步,走在属于农夫的路上。
可这一路,却是通向诸天尽头的归途。
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光桥尽头,玉门缓缓闭合,桃树落尽最后一片叶子,深深扎根于园心。
整个玄牝园陷入静谧,唯有药田中一株新苗破土而出,嫩绿的叶片上,映着天边初升的朝阳。
与此同时,北漠荒原某处沙丘之下,一具被封印千年的白骨突然睁开了眼,眼窝中跳动着幽蓝色的火焰。
而在星海深处,一艘漆黑楼船悄然调转航向,船首悬挂的骷髅旗上,赫然绣着一只三足金乌。
冥殿,未灭。
风波,未平。
而那个一心只想种田的年轻人,已然踏入了比修真界更为凶险的命运棋局。
他知道,归墟之中未必有答案。
但他更知道,若不去走这一遭,哪怕种下万亩良田,心中也再无宁日。
所以,他去了。
以锄为剑,以田为道,逆流而上,直面宿命。
阳光洒满玄牝园,新的一天,仍在继续。
可谁都知道,当春风再次吹过桃林时,那个弯腰锄地的身影,或许已不再相同。
因为真正的修行,从来不在云端,而在泥土之中。
在每一次播种与收获之间,在每一次守护与离别之时,在每一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持里。
叶凌走了。
但他的道,留下了。
并且,正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