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点点头,蹦跳着跑开。
苏怜独坐良久,忽觉胸口一阵温热。低头看去,只见衣襟内侧,那枚早已碎裂的玉符竟悄然复原,静静地贴着她的心跳起伏。她记得这是谢无寄年少时随身佩戴之物,象征“无妄无求”,却被他自己亲手摔碎于情劫当日。
如今它回来了,却不带一丝寒意,反倒像一颗沉睡的心,慢慢苏醒。
远处,归心桥上又有人影走过。是一对年轻恋人,女孩哭着质问男孩为何三年杳无音信,男孩则红着眼眶掏出一本泛黄的日记,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无论你去哪里,我都来找你。”原来他曾在战乱中失忆,流浪十年才寻回故土。
当他们相拥而泣时,桥身光芒大盛,一道新的铭文浮现于桥心石板:
【此桥不通生死,不论对错,只问一句:你是否愿意再试一次?】
苏怜起身,走向讲堂。明日又是授课之日,她得准备些新故事了。
路过花园时,她停下脚步。
风中,一朵白玫瑰缓缓升起,花瓣一片片剥落,化作文字,拼成一行小诗:
>风不来,我亦不动;
>铃不响,爱已相通。
>十年悔,换一瞬懂;
>万里路,只为相拥。
她轻声念完,抬手一挥,诗句随风而去,落入万家灯火之中。
某一户窗前,一位老妇人正给孙子讲故事:“从前有个男人,他不懂爱,所以想斩断七情六欲。可到最后才发现,真正的道,不在天上,不在经书里,而在他一次次回头望向那个等他回家的女人眼里。”
孩子眨眨眼:“那后来呢?”
“后来啊……”老人望向窗外,“每年十五,风起时,总有一朵白玫瑰飞进院子,落在桌上,像一封不用拆的信。”
与此同时,在九界最偏远的一座孤峰上,一名闭关百年的剑修忽然睁眼,手中长剑寸寸断裂。他望着掌心渗出的血,喃喃道:“原来……痛才是活着的证明。”
而在西漠边缘,一座废弃的黑塔遗址中,一块刻满禁咒的石碑突然裂开,从中钻出一株嫩绿的新芽,迎风舒展,开出第一朵白玫瑰。
消息传开,世人皆惊。
有人说这是奇迹,有人说这是轮回,更有人跋涉千里前来朝圣,只为在树下静坐一夜,听一听风中的低语。
但苏怜只是每日如常讲课、种花、陪孙女放风筝。
直到某天清晨,她发现讲堂门前多了一双旧布鞋,洗得发白,却摆放得整整齐齐。鞋尖朝内,像是主人刚刚归来。
她没有问是谁放的,也没有收起来。
只是每天清晨,都会亲自为它们拂去灰尘,再倒一杯清茶放在旁边。
弟子们渐渐也学会了这个习惯。每逢十五,便有人悄悄带来一双鞋,或男或女,或新或旧,全都整齐排列在门前,仿佛等待某个永远不会正式现身的人归来。
而每当夜深人静,若有心人驻足倾听,便会听见屋内传出极轻的对话声:
“今天讲了什么?”
“讲了一个关于勇敢的故事。”
“什么样的勇敢?”
“敢于承认自己需要别人。”
无人见过说话之人,也无人质疑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