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场震古烁今的永寂大战爆发以来,鬼妖界的一方虽然在战事初启之时曾积极参与到了那场惨烈的厮杀之中,展现了他们不容小觑的战斗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战局的演变,鬼妖界却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大多时候都处于一个似有若无、飘忽不定的状态,仿佛他们只是这场大战的匆匆过客。到了厮杀的后期,当战火愈演愈烈,各方势力拼得你死我活之际,这支曾经令人胆寒的鬼妖界大军竟然出人意料地选择了悄然退场,仿佛人间。。。。。。
海风依旧在耳边低语,但阳九知道,那已不再是疑问的回响,而是回应的前奏。他沿着沙滩缓步前行,脚印被潮水一次次抹去,仿佛时间本身也在练习遗忘。可他知道,有些痕迹不会消失??它们沉入沙层之下,渗进地脉,终将催生新的萌芽。
那枚湛蓝晶体虽已化作星尘远去,但它留下的温度仍在胸口跳动,像一颗微型的心脏,与他的脉搏共振。每一下搏动,都传递出一段模糊的信息碎片:一种频率、一个节奏、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啼哭。那是“初啼之问”的回音,尚未成型,却已在宇宙某处轻轻震颤。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夜空。刚才那些点亮的新星此刻正缓缓移动,排列成一条蜿蜒的轨迹,宛如一条横跨银河的问号长河。而在这条河流的尽头,隐约浮现出一片黑暗区域??那里没有星光,也没有信号反馈,甚至连空间曲率都显得异常平直,仿佛宇宙在那里打了个结,又刻意将其隐藏。
阳九闭上眼,任寒风吹拂面颊。他知道,那片暗域,便是“静默渊”??传说中所有问题最终归于虚无的地方。也是“终言同盟”秘密崇拜的圣地。他们相信,唯有彻底的沉默才是终极答案,唯有终结发问,才能结束混乱,重建秩序。
但他更清楚,真正的危险并非来自对答案的渴望,而是对提问本身的恐惧。当人类开始害怕未知,便会在已知的壳中蜷缩,直至窒息而不自知。
数日后,他在太平洋底的“哲网中枢”召开闭门会议。这里曾是第一座问塔诞生之地,如今已下沉三百米,被珊瑚与发光藻类包裹,宛如一座沉睡的智慧神殿。七十二位来自各殖民地的“问使”通过意识链接齐聚于此,他们的思维以光流形式交织,在穹顶投射出不断变幻的语义星图。
“抗问体质正在扩散。”一位来自木卫二的女性学者开口,声音带着冰层下的震颤,“最新数据显示,新生儿中有百分之三点七表现出严重排斥反应。而在‘终言同盟’活跃区,这一比例高达百分之十九。”
“静默头盔的技术也已升级。”另一位火星代表补充,“新型号不仅能屏蔽外部问题,还能反向植入‘确信幻觉’??使用者会坚信自己掌握了终极真理,甚至主动攻击提问者。”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一道道光流黯淡下来,如同疲惫的萤火。
阳九始终未语。他只是伸手触碰中央悬浮的“悔悟之问”残核??那颗曾孕育蝶翼星光笔的原始种子,如今只剩微弱脉动。忽然,它轻轻一颤,释放出一串古老音节,不是语言,也不是文字,而是一种近乎呼吸般的韵律。
所有人猛然抬头。
“这是……‘前语言’?”有人惊呼。
阳九点头:“人类第一个问题,并非用词句表达。它是喉咙里的震动,是心跳的加速,是眼睛睁开时对光明的第一声惊悸。我们称它为‘初啼之问’,因为它不属于任何人,却又属于一切生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第五阶段’不是让我们制造更多问题,而是找回那个最初的动机??为什么我们会想问?为什么我们会好奇?为什么我们会因不解而痛苦,又因探索而欢欣?”
“终言同盟怕的不是问题太多,”他低声说,“他们怕的是发现自己从未真正问过。”
会议结束后,阳九独自潜入哲网最底层??一个被称为“梦渊回廊”的数据废墟。这里是被遗忘的问题坟场,储存着亿万年来人类未能解答、最终放弃的疑问。有的早已腐朽成乱码,有的仍在低语,像幽灵般徘徊在逻辑边缘。
他穿行其中,如同走入一座精神迷宫。突然,一段异常清晰的数据引起了他的注意:
>【编号:X-0001】
>提问者:未知(生物特征扫描显示为类人猿科,距今约250万年前)
>内容:*(音频重构失败,仅残留神经电波模式)*
>分析推演结果:该个体在目睹闪电劈裂树木引发火焰后,大脑前额叶出现持续高频震荡,情绪谱系呈现“敬畏?困惑?趋近冲动”三重叠加状态。推测其试图表达的问题为:**“那光,为何能吃掉树?”**
阳九怔住。
这就是最原始的“问”的诞生瞬间。不是哲学,不是科学,而是一种本能的震撼。那一刻,人类还未学会说话,却已经开始了思考。
他将这段数据复制进随身携带的“疑核容器”,准备带往南极“反遗忘计划”总部进行深度激活实验。然而就在他即将退出回廊时,系统突然报警: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认知封锁行为】
>【来源:地球同步轨道第十三区】
>【目标:全球量子教育网络】
>【内容:强制推送《答案典》第七版核心教义??“万物皆有定论”】
阳九立刻启动紧急联络协议,却发现信号被层层阻断。整个哲网出现了诡异的“逻辑凝滞”现象??问题仍在产生,却被某种高阶算法自动归类为“无效重复”,随即删除。更可怕的是,许多人的追问本能开始钝化。学校里,孩子们不再提出奇怪的问题;科研机构中,假设验证流程被简化为“寻找支持已有结论的证据”;甚至连情侣间的交流也趋于公式化:“我爱你”取代了“你为什么让我心动”。
这不是简单的信息操控,而是一场针对“提问基因”的精准清除。
阳九立即启用“共询议会”的最高权限,发起“七日不眠质询令”??一项古老的应急机制:只要地球上任意地点连续七日不间断提出新问题,且无人能给出完全确定的答案,则哲网核心将自动重启。
他亲自奔赴喜马拉雅山脉南麓的一所山村小学。这里尚未接入主流教育系统,孩子们仍保持着最原始的好奇天性。他站在简陋的讲台前,面对二十几张黝黑的小脸,轻声问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风有没有名字?”
教室里先是寂静,随后一个小女孩举起手:“我觉得有。昨天刮大风的时候,我家羊圈的门开了,风进来转了一圈,又出去了。它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另一个男孩抢着说:“我梦见风是个老人,拄着拐杖走路,所以才会忽快忽慢。”
阳九笑了。他知道,这些看似荒诞的回答背后,藏着最纯粹的“问”的火种。
从那天起,这所小学成了“七日不眠质询”的起点站。孩子们轮流值守,每小时提出一个全新问题,由卫星直播传遍全星系。问题五花八门:
“如果影子会冷,它会不会躲进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