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安排马车和护卫。”沈吴林道,“不能张扬,也不能毫无防备。万一他们狗急跳墙……”
“那就让他们跳。”萧凤歧眼神骤寒,“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七年。”
一行人商议已定,各自散去准备。
夜深时分,金苗苗独自留在书房,翻阅一本泛黄的手札。那是她师父誊抄的《西域毒经》,其中一页赫然写着:
>“芥合雪莲、寒檀、赤松脂,三七之数配伍,名为‘蚀骨引’,初时不显,渐蚀五脏,孕妇遇之必堕胎,久服者形销骨立,饥不能饱,终至枯竭而亡。此毒最难察,因其香如兰麝,味似秋果,唯鼻尖微腥可辨。解法惟有‘九转清心散’,然须在毒未入髓前服用,迟则无救。”
她指尖抚过那行字,低声念道:“原来如此……这不是普通的谋杀,而是一场持续了近二十年的慢性屠戮。”
窗外月色如霜。
次日清晨,四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悄然驶出城南巷口,沿着朱雀大街缓缓前行。车上坐着沈茶、楚寒、金苗苗与萧凤歧,另有沈吴林率领八名便装侍卫前后护送。
礼部尚书府位于东华坊,占地极广,门前石狮威严,匾额鎏金。
马车停在街角,众人换上便服,由沈茶领头,以“钦天监奉旨勘测风水”为由求见。
守门仆役起初不肯通报,直到沈茶亮出铜牌,才勉强进去通传。
约莫半盏茶工夫,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匆匆而出,拱手道:“诸位大人恕罪,我家夫人近日胎像不稳,闭门静养,不便见客。若有公务,可交由老爷处理。”
“我们正是为此而来。”金苗苗上前一步,取出一只白瓷小瓶,“这是从贵府购香记录中查出的‘凝神安胎香’残样,经检验含有致堕胎之毒物。若夫人仍在使用,请立即停用,否则胎儿恐难保全。”
管家脸色一变:“胡说八道!此香乃宫中御赐配方,怎会有毒?你们是谁?竟敢污蔑尚书府?”
“我是太医院毒理参议金苗苗。”她取出腰牌,“这是我的官凭。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进府为你夫人诊脉。”
“你休想!”管家后退一步,“没有老爷命令,谁也不能入内!”
就在此时,院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女子声音响起:“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说我府中有毒香?”
众人望去,只见一位身披紫绒披风的贵妇扶着丫鬟手臂走出垂花门,面色苍白,腹部高隆,显然已有六七个月身孕。
“夫人!”管家慌忙迎上,“这些人来历不明,说您用的香有毒,千万别信!”
“哦?”礼部尚书夫人冷冷看向金苗苗,“你说我用的香有毒?可知道诬陷朝廷命官家眷是什么罪名?”
“我知道。”金苗苗不卑不亢,“但我也知道,若我不说出来,您的孩子活不过两个月。”
“放肆!”夫人怒极反笑,“来人!给我把这几个骗子轰出去!”
两名壮硕家丁应声而出。
沈茶上前一步,朗声道:“慢着!我是钦天监观星使沈茶,奉旨巡查城中气运流转。昨夜观测星象,见贵府上方有‘赤蛇缠胎’之兆,主流产、血崩、母子俱亡。特来查验屋内气息,若拒不配合,即是违逆天意,本官有权上报圣上,查封府邸七日!”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夫人神情微动,显然是被“赤蛇缠胎”四字震住。古人迷信星象,尤其孕期妇人更为敏感。
“你……你说真的?”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千真万确。”沈茶肃然道,“请允许我们入内查看焚香之处、卧房方位、通风流向。若一切正常,自然无事;若有隐患,尚可补救。”
夫人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好,我允你们入内,但只准查香炉与卧房,不得乱动其他物件!”
“可以。”金苗苗淡淡道,“带路吧。”
众人随她进入内院。
穿过游廊,来到正房。
房中香气浓郁,果然与当年辽王妃所居宫殿如出一辙。
金苗苗走近床头香炉,轻轻揭开盖子,嗅了片刻,眼神骤然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