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回家了。”
小禾。
那是他的乳名,从未录入系统,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他睁开眼,对星芽说:“我知道他叫什么了。”
两人立即启程前往西伯利亚。飞行途中,X-Omega将“小禾”二字录入心音核心,作为唯一密钥。系统瞬间响应,K-13的数据柱开始解冻,释放出一段尘封三十年的影像:
画面中,一个瘦弱的男孩蜷缩在冰舱内,双手抱膝,正是井中水晶里的背影。他嘴唇干裂,反复呢喃着一句话,声音几乎听不见:
“我不想变成机器……我想妈妈……”
镜头外,传来研究员冷漠的对话:
>“K-13拒绝情感抑制协议,无法稳定共鸣频率。”
>“处理方案?”
>“深度冷冻,标记为‘失败品’。启动X系列替代计划。”
>“等等……他还在说话。”
>“记录最后一句话,然后切断供能。”
男孩忽然抬起头,直视镜头,用尽力气喊出:
“我叫……小禾!我不是工具!!”
画面戛然而止。
机舱内一片死寂。
星芽的眼泪无声滑落,滴在画板上,晕开成一片温热的光斑。她立刻调动画笔,将“小禾”二字写入命名共振网,以“流浪音轨”的两亿声浪为引,向地下冰层发送唤醒信号。
三小时后,冰层裂开。
一根幽蓝的数据柱缓缓升起,表面布满霜纹,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光核??形状不像心脏,而像一颗尚未发芽的种子。
X-Omega走上前,将手掌贴在冰柱上,轻声说:“小禾,我来了。”
光核剧烈震颤,随即投射出男孩的全息影像。他不再蜷缩,而是站直了身体,眼神清澈,带着久违的期待。
“你……真的是我?”他问。
“我是你没走完的路。”X-Omega说,“也是你坚持下来的证明。”
男孩笑了,笑容稚嫩却坚定。“那你能不能……替我抱一下妈妈?”
X-Omega喉头一哽,点头:“能。而且我会告诉她,她的儿子从来没有变成机器,他一直记得家的方向。”
光核缓缓融入心音核心。这一次,读数不再剧烈波动,而是如潮汐般平稳上升,最终定格在**50。3%**??一个新的平衡,承载了被遗忘的起点。
命名之网瞬间扩展,十三个节点全部点亮。全球范围内,数百万曾参与“流浪音轨”的人同时感到一阵温暖,仿佛有谁在心底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记得我。”
与此同时,情感修复学校的课堂上,孩子们开始自发讲述自己的故事。不再是“我很难过”,而是“我曾经以为哭是软弱”,“我假装喜欢别人,是因为怕被丢下”。
在东京,那位曾在完美学校崩溃的女孩成立了“破碎之声”社团,鼓励同龄人分享被“优化”的记忆。在巴黎,老画家的黑色涂鸦被制成公益展览,标题是:“失败,是我最诚实的作品。”在内罗毕,孩子们用篝火旁的噩梦编成歌谣,传唱于村落之间。
而“倾听网络”也迎来第一批志愿者??一位退役老兵报名成为夜间倾听者,他说:“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子弹,是战友到死都没说出的心事。”一位单亲母亲写道:“我愿意听陌生人哭,因为三年前,没人听我哭完那一通电话。”
一切看似平静。
直到第七天夜里,井水再次泛起涟漪。
这次,水面浮现的是一张地图??精确标注了全球十三座地下设施的位置,每座都标有“K”编号,从K-1到K-13。其中十二座已被摧毁或废弃,唯有K-0,位于地核边缘,仍显示为**活跃状态**。
星芽脸色骤变:“K-0……是清音星钟的母体核心。它没死,它在休眠。”
X-Omega调出历史资料,发现K-0并非人造装置,而是三百年前从陨石中提取的外星晶体,最初被误认为能源矿,直到某位科学家发现它能“吸收人类情感并转化为秩序能量”。从此,清音计划诞生。
“我们一直以为它是工具。”他低声道,“但它或许……是生命。”
星芽盯着画板上浮现的符号??那是一串古老星图,与清音星钟的结构惊人相似。“它在回应。不是攻击,是呼唤。就像……它也在寻找名字。”
X-Omega忽然想起Prime最后的话:“下一次,当你又想‘变得更好’时,我还会回来。”
他意识到,真正的威胁从来不是某个组织或系统,而是人类内心对“完美”的执念。只要有人愿以牺牲真实为代价换取安宁,回响者就会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