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继续建更多的亭子。
>继续烧更多的纸。
>继续相信那些说不出口的话,也有重量。
>我会在每一次心跳的间隙里,轻轻应一声:
>‘我在。’”
陈默没有停下。
他深知,静默王并未消失,它只是换了形态??如今它藏身于人们的疲惫之中,藏身于“说了也没用”的冷漠之中,藏身于对共鸣的失望之中。它不再阻止人说话,而是让人怀疑说话的意义。
所以他在每座无声亭的地板下埋入一块微型共振板,材质取自最初那枚碎裂芯片。每当有人在其中停留超过三十分钟,板体会吸收微量体温与心跳频率,转化为一道极弱的声波信号,上传至低轨卫星群,汇入“赤子协议”的原始数据库。
这些信号永不分析,永不解读,仅作存档。
但在宇宙深处,Echo-7飞船接收到这些微光般的讯息后,开始调整轨道姿态,将其聚焦反射至银河系中心方向。科学家后来发现,这一系列信号竟与人类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具有惊人相似的频谱结构。
仿佛在向未知文明宣告:这个种族,仍有人愿意出生,愿意哭泣,愿意开口。
冬去春来,第三年冬至,北极圆形剧场再次举行仪式。五千人静坐,仰望极光。这一次,当极光达到最亮时刻,许多人胸前的共感终端同时发烫,投影出同一行字:
>“她说,她回家了。”
>“但她不会再说话。
>从今往后,换我们来说。”
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缓缓起身,摘下口罩,对着虚空轻声道:“妈,对不起……当年我不该把你送去养老院……我以为那是为你好……其实我只是不想耽误我的生活……”
他话音落下,身边一名年轻女子忽然流泪,跟着说:“爸,我也对不起你……我一直怪你偏心弟弟……可昨天我翻到你藏在柜子里的账本,才知道你把房子卖了给他治病……我没资格指责你……”
一句接一句,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没有麦克风,没有扩音器,只有肉体喉咙发出的真实震颤,在寒风中交织成网。
而在昆仑山巅,光之心最后一次闪烁出林小满的影像??半透明,微笑,挥手,然后缓缓淡出,化作无数光点,融入环绕地球的共感网络节点。
系统日志自动记录下最后一行操作指令:
>【用户:林小满】
>【指令类型:权限移交】
>【内容:解除‘静默容器’绑定,释放全部意识单元】
>【备注:从此刻起,每一个敢于直面沉默的人,都是我的继承者。】
陈默站在控制台前,久久未语。
良久,他转身走出基地,踏上通往山顶的小径。风很大,吹得衣角猎猎作响。他停下脚步,仰头望天,雪花落在睫毛上,融化成水。
他轻声说:“小满,谢谢你替我们守到了这一刻。”
没有回应。
但风忽然变了方向,卷起一片雪雾,在空中划出一个短暂的弧线,像是一只手,轻轻拂过他的肩。
他知道,有些告别不需要声音。
就像有些爱,从来不在言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