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何不顺势而为,让其名实相副?以其之能加之殿下信重,必能成为殿下手中一柄利剑,助殿下扫清积弊,开创盛世。”
“故此老臣以为,由洪承畴接任首辅,实乃目前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听完薛国观这番有理有据、透澈入理的分析,朱慈烺不禁在心中暗暗点头。不
得不承认,薛国观看人的眼光十分老辣。
他剥离了个人好恶和历史成见,完全从现实政治需要出发,将洪承畴的优势和可利用之处分析得明明白白。
确实,按照薛国观的逻辑,洪承畴几乎是现阶段接任首辅的最佳人选,自己似乎找不到什么强有力的理由来反对。
朱慈烺沉吟片刻,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击了几下,终于做出了决断。
他看向薛国观,语气肯定地说道:
“阁老思虑周详,剖析透彻,本宫亦觉得洪承畴确是合适人选,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本宫便依你所言,你告老还乡之请,本宫准了。”
薛国观脸上顿时露出感激之色,正要开口,朱慈烺却抬手制止了他,话锋一转:
“不过,此事还需循序渐进,不可一蹴而就,阁老还需在首辅任上,再坚持一段时日。”
看着薛国观略显疑惑的眼神,朱慈烺解释道:
“洪承畴如今虽功勋卓著,但毕竟久在边镇,对于中枢政务、特别是内阁运作,尚需熟悉过程。”
“即便本宫召其入阁,他也需时日积累资望,熟悉同僚,方能顺利接掌首辅之权柄,若仓促间将他推上首辅之位,恐难服众,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因此,本宫需要你留在任上,一方面稳定朝局,另一方面,也要为洪承畴顺利接班铺平道路,做好过渡。”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时间表:
“本宫答应你,短则一年,长则三年,待洪承畴在内阁站稳脚跟,足以担当大任之时,便是你功成身退、荣归故里之日。”
“到时候本宫一定风风光光地送你离京,并让你得到作为文臣所能享有的所有荣誉!”
朱慈烺这番话,既是安排,也是承诺。
所谓“文臣所有的荣誉”,不言而喻,指的是生前官至极品,死后追赠上柱国、获得最高等级的谥号,比如“文贞”或“文忠”,甚至有望争取“文正”,并得以配享太庙。
这是无数文臣毕生追求的终极梦想。
薛国观何等聪明,立刻听懂了朱慈烺的潜台词。
刹那间他浑身剧震,原本疲惫浑浊的双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激动得胡须都在微微颤抖。
他再次离座,推金山倒玉柱般拜伏下去,声音哽咽,老泪纵横道:
“殿下!殿下如此厚恩老。老臣何德何能,得遇殿下如此信重!”
“老臣便是即刻死了,也也值了!老臣叩谢殿下天恩!”
看着薛国观激动得难以自持的模样,朱慈烺心中也略有触动。
他再次起身温和地将薛国观扶起,安抚道:
“阁老快快请起,本宫说过,绝不会亏待任何忠于大明、忠于父皇和本宫的人,你数十年来兢兢业业,尤其是近年辅佐父皇安定社稷,功在江山,这些荣誉,是你应得的。”
薛国观用袖子擦拭着眼泪,连连点头,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老臣老臣知道了。定当定当竭尽残年,为殿下站好最后一班岗。”
之后,君臣二人又闲聊了片刻家常,气氛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