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位阁臣闻言也立刻反应过来。
范景文捋了捋颔下清髯,点头附和道:
“张阁老所言极是,薛阁老乃我内阁首揆,领袖群伦,由您来主持此次抡才大典,正可彰显朝廷对科举取士的重视,老夫亦无异议,愿附议。”
“在下附议。”
“在下亦附议。”
一时间,值房内响起一片赞同之声,显得异常团结。
端坐在上首的薛国观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看似欣慰的笑容,连连点头道:
“多谢诸位同僚体谅,老夫感激不尽。”
他拱手向四周微微致意,姿态做得很足。
然而宦海浮沉数十年的薛国观心里如明镜一般,他岂会不知这些同僚此刻的“支持”有几分真心?
无非是看他已然摆出即将“下车”的姿态,不好在此时驳他这位首辅最后的面子,免得伤了官场和气。
毕竟今日他们成全了即将离去的薛国观,他日当他们自己走到仕途终点,想要一个圆满收场时,后来者自然也会依例行事,给予相应的体面。
这便是官场中心照不宣的“香火情分”,一种基于潜在交换的默契,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不外如是。
再者,众人心中也有一本账。
虽说这主考官人选最终需由皇帝钦定,但以内阁几乎一致推举的态势,加上薛国观作为皇帝心腹、首辅重臣的身份,以及他即将告老的特殊情况,陛下和太子殿下于情于理,恐怕都不会驳了这个面子。
若连这点“临终”心愿都不满足,未免显得太过刻薄寡恩,容易寒了老臣之心。
这笔人情做得是顺水推舟,惠而不费。
就这样,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且没过多久,相关的奏疏便摆在了朱慈烺的案头。
时近傍晚,朱慈烺刚刚翻看完几份关于河南灾荒赈济的急件,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眉心,端起了手边温热的参茶。
当他展开这份来自内阁的奏疏时,神情立刻变得专注起来。
毕竟科举乃是国之大事,是朝廷选拔治理人才的根基所在,丝毫马虎不得。
尤其是在他意图推行一系列新政的当下,更需要通过科举将那些真正有才干、有见识、能与新朝同心同德的士子吸纳进来。
“癸未科”
朱慈烺心中默念着这个年份,思绪不由得飘忽了一瞬。
按照他依稀记得的原本历史轨迹,这一科的主考官似乎应该是魏藻德?
不过这个时空的魏藻德,早已因为之前的劣迹,被朱慈烺干掉了!
而这一科的状元
朱慈烺努力回忆着,似乎是一个名叫杨廷鉴的人?
此人在原本的历史上,明朝灭亡后曾短暂投降李自成,被授予官职,但建奴入关后他便选择了归隐乡里,终老于家,也算是得了个善终。
只是不知在自己这只“蝴蝶”掀起风暴之后,这个杨廷鉴是否还能凭借其才学,在这次的癸未科中再次脱颖而出?
若能,倒也算得上是他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