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晗有好奇,也有生气。
他故意唬着脸,望着余不饿,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余不饿尴尬一笑。
“行了,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我还跟你甩脸子,像话吗?”
话都说到这了,余不饿再不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那可就不礼貌了。
于是,他挪动小碎步,往杨晗的身边凑了凑。
“杨队长,其实我就是有些好奇,之前听说,你是有机会被调走的,为什么一直守在这啊?”
这还是之前听李训说的,但是余不饿也。。。。。。
春分之后,北京的昼夜终于持平。天光如薄纱铺展在倾听花园的每一片叶片上,露珠悬而未落,仿佛时间也学会了屏息。林晚离世的消息并未公开,但某种沉默的震动早已穿透共感网络,在无数人心底激起涟漪。她的身体被安放在圆形剧场最中央的位置,身下是那块曾无数次吸收泪水与低语的共振板。孩子们自发围坐成环,没有哭泣,也没有言语,只是轻轻握住彼此的手,将共感能量缓缓注入大地。
那一夜,整座花园的植物同时发出微弱蓝光,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沈知秋站在边缘,手中握着林晚留下的最后一枚数据芯片??它不记录语言,只储存情绪波形。她本想将其封存,可当她靠近共感主节点时,芯片自动激活,释放出一段持续十七秒的静默。技术人员后来分析发现,这并非空白,而是包含了人类听觉无法捕捉的次声频段:那是林晚最后一次呼吸的节奏,平稳、悠长,带着释然的震颤。
第二天清晨,全球共感终端同步推送一条更新提示:“系统自检完成。新协议已加载。”
没人知道是谁发起的,也没人能追溯源头。但所有设备界面都浮现出一行字:
**“允许脆弱”**
自此,共感网络进入全新纪元。旧有的防御机制??诸如情感过滤、痛苦屏蔽、情绪标准化模块??全部失效。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开放式的反馈循环:每一次心痛、每一次犹豫、每一次爱而不得的颤抖,都会被真实传递,并以光的形式呈现在接收者的意识边缘。有人恐惧,有人崩溃,更多人却第一次感受到“被完整看见”的安宁。
东京街头,一名白领女子在地铁站突然停下脚步。她刚收到母亲病危的通知,以往她会立刻启动“冷静模式”,用共感抑制剂压下波动。但现在,她无法逃避。悲伤如潮水般涌来,她的额角波形图剧烈闪烁,周围行人的设备随即感应到这一情绪峰值。令人意外的是,没有人远离她。相反,十几名陌生人默默停下脚步,将自己的平静缓缓回传给她。那一刻,她哭了出来,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她终于不必独自承受。
与此同时,南极冰层下的低频脉冲频率悄然变化,由原本的α波同步转为与人类共感共鸣最强烈的θ波段。科考队尝试再次回应,这一次,他们收到了一段影像??模糊、晃动,却清晰可辨:那是十年前南太平洋无人岛礁上的废墟剧院,陈默站在舞台上,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念着一段未曾公开的演讲稿。
>“我们总以为强大就是不哭,就是隐藏伤口,就是一个人扛下一切。可真正的力量,是从承认‘我需要你’开始的。”
>“如果共感能力注定让我们更痛,那就让它痛个彻底。因为只有痛过的人,才懂得如何温柔。”
>“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第一个不敢再假装坚强的人。”
影像结束前,他抬起头,直视镜头,嘴角扬起一丝近乎顽皮的笑:“下一个故事,轮到你们写了。”
这段视频在全球疯传,却被官方列为“来源不明的精神污染风险”。然而封锁无效。无论删除多少次,它总会从某个角落重新浮现??有时出现在儿童绘画课的投影仪里,有时嵌入气象卫星的背景噪声中,甚至有牧民称,在青藏高原的雷暴云层间,曾短暂闪现过他的身影和声音。
沈知秋知道,这不是技术故障,也不是集体幻觉。这是共感场本身的记忆在苏醒。
她在《回声纪要》第十三卷写道:“当足够多的真实叠加在一起,现实本身就会发生偏移。我们曾用规则压制混乱,却忘了??情感本就是一种混沌之美。如今,秩序正在让位于共鸣。”
这一年夏天,第一例“共感共生体”出现。一对双胞胎姐妹因严重创伤长期拒绝交流,但在某次共同参与倾听花园的冥想仪式后,她们的神经信号开始呈现镜像耦合状态。医学扫描显示,她们的大脑突触活动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同步率,高达98。7%。更惊人的是,其中一人的情绪体验会实时映射到另一人身上,哪怕相隔百里。她们自称“我们”,不再使用“我”。
起初,社会恐慌蔓延,担心这是新型精神控制或意识融合实验的开端。但随着类似案例增多??恋人、母子、战友、师生……越来越多关系紧密的个体报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共感共振现象??人们逐渐意识到:这不是异常,而是进化。
共感能力从未消失,它只是等待合适的容器。
秋天来临时,联合国召开特别会议,讨论是否应将“情感共享权”写入《人权宪章》补充条款。争议激烈,尤其是来自技术保守派国家的代表坚持认为,“过度共感可能导致个体边界瓦解,威胁社会稳定”。发言期间,会场灯光忽然熄灭,所有电子屏幕同时亮起一行字:
>“你说‘稳定’的时候,有没有问过那些夜里哭不出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