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眨了眨眼,不太理解祁让的意思,认真思考了一下才道:“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厚此薄彼的,战场那么凶险的地方,就算胡大总管去了我也一样会担心。”
“……”
祁让的期待落了空,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点化她那混沌的认知。
都说情窦初开最美好,可她的情窦到底是开了还是没开呢?
晚余的关注点还在祁让身上,手指轻轻抚过纱布渗血的地方,小心翼翼不敢多用半分力道,嘴上却抱怨道:“伤得这么重,还一杯接。。。。。。
春雨淅沥,如细针般洒落在铃屋的青瓦上,顺着檐角滑落成串,滴入阶前石槽。晚芜坐在窗边,手中捧着《补遗卷》,纸页泛黄,边缘微卷,却字字清晰。她指尖轻抚过“信者不死,言者不亡”八字,仿佛触到了母亲临终那一夜的温度。
忽然,铜铃一颤。
不是风动,也不是猫鼠攀爬,而是自内而发的一声震鸣,清越悠远,似从地脉深处传来。晚芜抬眸,只见那枚悬于梁下的古铃竟微微旋转,铃舌轻摆,发出第三声??叮铃。
三响为召。
她心头一紧,立时起身推门而出。庭院中梅树静立,花瓣随雨飘零,泥地上却浮现出一行湿痕,并非水迹,而是由无数细小光点汇聚而成的文字:
>**“骊山地宫未毁,忆鉴之根尚存。子时三刻,井底有声。”**
字迹浮现片刻便消散,如同梦呓,可晚芜知道这不是幻觉。忆鉴晶石近来频频异动,昨夜更是在无外力激发下自行投射出一段残影:寒渊崩塌之际,一道黑影背着昏迷的少年疾行于地道之中,身后火浪翻涌,前方却是一扇青铜巨门缓缓闭合。那人回头一瞥,面容模糊,但腰间佩剑上的铭文清晰可见??“永昌御造”。
那是父皇亲赐予陆沉的贴身之物。
她攥紧袖中晶石,转身直奔明鉴堂地库。程砚已在门前等候,面色凝重。“你也收到了?”他低声问。
晚芜点头:“井底……是指长乐别宫那口枯井?”
“正是。”程砚目光沉沉,“我已命人封锁四周,只留两名心腹守候。但你要想清楚,若真有人或物自地下归来,未必是生者所愿见。”
“我知道。”她声音很轻,却坚定,“可若连真相都不敢面对,我们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用新的谎言覆盖旧的罢了。”
子时将至,两人并肩步入长乐别宫废墟。这里早已荒芜多年,杂草蔓生,唯有那口古井仍被青石围护,像是时间特意留下的一道伤口。井口覆着铁盖,锁链锈迹斑斑,可今夜,锁扣竟已松动,仿佛曾有人自内推开。
“没人来过。”守卫跪地禀报,“但我们听见了……哭声。”
晚芜俯身,指尖触及井沿,忽觉一股温热自石缝渗出,竟带着淡淡血气。她取出忆鉴晶石贴近井口,晶石骤然发亮,光芒如丝线垂落井底,随即,一声低哑的呼唤顺着光流传来:
>“芜……儿……”
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是哥哥的声音,却不似记忆中清朗少年,而是夹杂着痛楚与疲惫,像是穿越了十八年的黑暗才终于抵达耳畔。
“哥?”她颤抖着回应,“是你吗?你还活着?”
井底沉默片刻,再传来的已是断续低语:“我没死……裴世衡……骗了所有人……地宫没塌……我只是……被囚……在下面……整整十八年……”
程砚猛地抓住晚芜手臂:“不可轻信!这可能是诱饵,是裴氏余党设下的局!”
“可晶石共鸣了!”晚芜反手握住他的腕,“忆鉴只对真实记忆产生反应!它不会说谎!”
话音未落,井中忽然涌出一股暖流,混着泥沙与腐叶,却奇异般不沾衣袂。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破水而出,五指紧扣井缘,指节嶙峋,青筋暴起,仿佛用了全身力气才攀住这方天地。
晚芜毫不犹豫,俯身伸手相迎。
两掌交握的刹那,电光火石间,万千画面涌入脑海??
**寒渊地宫,烈焰滔天。**
**南诏使者点燃引信,地脉震动。裴世衡冷眼旁观,下令封闭出口。陆沉拼死冲向阵眼,欲以自身血脉中断仪式,却被暗处埋伏的机关锁链缠住四肢,钉入石壁。他并未死去,而是被注入一种名为“梦蛊”的毒药,令其意识清醒却无法动弹,成为维持地宫运转的“活祭”。**
**每隔七日,便有人割取他心头血,用于镇压忆鉴本源,以防其彻底觉醒。**
**他在黑暗中睁着眼,听着自己心跳声数过六千五百七十余次,看着墙上光影变幻,梦见妹妹长大,梦见母亲含笑,梦见天下清明……**
**直到昨夜,井泉涌动,地脉松动,梦蛊效力减弱,他才借最后一丝清明,以血为引,唤醒井口符咒,发出求救信号。**
画面戛然而止,晚芜踉跄后退,满脸泪水。
程砚已拔剑在手,指向井口:“你确定他是陆沉?或许只是南诏傀儡,借尸还魂!”
井中之人喘息着抬起头,脸上满是污垢与伤痕,双目却依旧清澈明亮。他望着晚芜,嘴角艰难扯出一丝笑意:“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教你吹埙的事吗?你说第一个音总像猫叫,我笑你耳朵不好,结果你自己偷偷练到半夜,把宫里的老鼠都吓跑了……”
晚芜猛然捂住嘴,泪如泉涌。
那是只有他们兄妹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