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要来救我……”
裴峥心口好似有一把刀插入,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怎么可以这么傻。
他怎么可以认为,姜成岭会真心地,养育着他的亲生孩子。
姜念这些年,都被姜成岭教成了什么模样。
如果他知道的话,该多么心痛,该多么难过。
念念和裴城是有相似之处的,宋重说得对,他们笑起来很像。
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念,念念……”
裴峥看着手术室的灯,忽然之间被恐惧攥紧了心脏。
难以言喻的惧怕感,仿佛让他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在手术外等待着父亲手术结果的无助男孩,一切好像一个诅咒,把他重新推回到他最恐惧的那一天。
“你不要死……”
他低声的呢喃,和十八年前男孩的祈求重叠在一起。
“不要死好不好。”
“你想见姜成岭,没关系,我,我带你去见他。”
裴峥手指贴着冷冰冰的医院地板,渐渐收拢,指甲里渐渐渗出一点血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你,你想要离婚……”
裴峥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手攥得紧紧地,就像是终于松开最后口心气,完完全全地,彻底放过自己。
也放过他。
“我,我也可以跟你签……离婚协议。”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活着,活着……可以吗。”
手术室的灯在一瞬间熄灭。
裴峥抬起头,目光里似乎藏着某种恐惧。
然而,上天没有眷顾他。
手术室推出的人,面上盖着一层白布,已经失去呼吸。
十八年前。
他没有等来奇迹。
十八年后。
死神,依旧不曾给过他丝毫怜悯。
“非常抱歉,病人身上多处挫伤,大腿骨断裂,后脑勺致命撞击伤。经过我们长时间的抢救,手术效果不是很理想,病人还是……心跳停止,目前在医学上判定死亡。”护士给裴峥递来同意书,“这是死亡通知书,希望您节哀顺变。”
裴峥手中握着笔。
却无论如何,无法在亲属关系那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