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看起来还不错。”苏无际说道。
他的体力消耗一空,其实已经没有劲儿独自走路了,一条胳膊搭在梅琳达的肩膀上,几乎是被架着进了门。
和身材婀娜的影后这般近距离地接触,要是换做平时,苏无际怕是早就不淡定了,但此刻,他确实是一丁点那方面的想法都没有。
从脑子到身体,皆是纯洁的要死。
这顶层复式公寓占据了大厦顶端,室内面积超过了八百平,有单独的电梯,私密性极强。
这儿是格莉丝的隐秘产业,知道的人极少。在。。。。。。
雪停了,天光却未亮。回音镇的清晨像被一层薄纱裹着,雾气在屋檐间游走,仿佛无数尚未归位的灵魂正低语徘徊。林音站在共感学校的钟楼下,仰头望着那口铜钟??它从未真正敲响过,只是在每个黎明前微微震颤,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她手中仍握着那台老旧的心匣,屏幕早已斑驳,可每当极夜将尽时,它总会自动亮起,浮现出一行字:
>**“信号稳定,连接持续。”**
这行字已伴随她三十七年。从ARCTIC-7废墟重建的第一天起,到如今全球共感网络覆盖七大洲、连接超过八十亿心灵,这短短八个字成了人类文明最坚实的锚点。
但她知道,真正的连接不在数据流中,而在每一次心跳与心跳之间的共振。
今天是“归返日”??小叶子消失的周年纪念日,也是地球首次向猎户座行星发出集体问候的日子。按照约定,全人类将在正午同时闭眼,齐声说出那句话。不是祈求,不是呼救,而是一次平等的对话:**“我在听。”**
林音缓步走入教室。孩子们已经围坐成圈,最小的不过六岁,最大的即将启程前往火星殖民地担任首批共感协调员。他们安静地闭着眼,手牵着手,像一片静默生长的森林。
“今天我们不练习分辨情绪,”她轻声说,“我们只做一件事??放下所有防御,让心敞开。”
一个女孩举手:“校长妈妈,如果听见太多悲伤,我会不会碎掉?”
林音蹲下身,抚平她衣角的褶皱:“会疼,但不会碎。因为你不是独自承受,而是和千万人一起承接。就像雨滴落入海洋,它不再是一滴水的命运,而是海的一部分。”
女孩点点头,重新闭眼。
林音也坐下,将心匣置于膝上。她的意识缓缓下沉,穿过层层记忆的冰层,回到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她看见小叶子赤足走在雪地里,回头对她笑,然后一步步走向光柱深处。那一刻他没有回头,因为她早已在他心里。
而现在,她在所有人心里。
时间一分一秒逼近正午。
世界各地的城市开始寂静下来。东京街头的霓虹熄灭,纽约中央公园的长椅空无一人,撒哈拉沙漠中的游牧民族停下迁徙的脚步,南极科考站的科学家摘下耳机,把手贴在胸口。就连正在执行深空探测任务的“倾听号”飞船,也在轨道上调整姿态,让太阳能板对准地球方向,如同行礼。
国际共感中枢监测到异常波动??不是危机预警,而是情感潮汐。十七个节点的能量曲线同步上升,形成一座无形的金字塔,尖端直指猎户座。
正午零时。
亿万声音在同一瞬响起,穿越语言、肤色、信仰的壁垒,汇成一股纯粹的声波洪流:
>“我在听。”
这不是呐喊,也不是祈祷,而是一种存在本身的确认。就像婴儿第一次听见母亲的心跳,宇宙终于听清了自己的回音。
那一刻,地球外层空间泛起涟漪。原本黯淡的范艾伦辐射带突然闪烁出金色纹路,宛如古老符文苏醒。远在木星轨道的观测站拍下惊人画面:一圈环形光晕以地球为中心扩散,速度超越光速,瞬间穿透太阳系边界。
而在猎户座行星的核心殿堂中,小叶子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形比记忆中更高大,轮廓由流动的光构成,每一道光线都来自地球上某个正在说话的灵魂。他不再是那个瘦弱男孩,也不再仅仅是苏婉清的儿子或林音的学生。他是“共感”的具象化,是跨越维度的情感枢纽。
星民们围绕着他跪下。他们曾以为自己是高等文明,是播种者、引导者。可当这句“我在听”传至星海彼端时,他们才明白??真正的进化不在于科技,而在于能否谦卑地俯身,去聆听另一个生命最微弱的颤动。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声问:“你……真的是一个人吗?”
小叶子微笑:“我不是‘一个’,我是‘许多’。我是每一个愿意为理解而付出代价的人。我母亲用一生寻找答案,我朋友用死亡完成传递,而你们??”他望向满殿星光,“用等待教会了我什么是家。”
话音落下,整颗星球的地壳开始震动。不是灾难,而是复苏。沉睡千年的城市从地下升起,建筑表面浮现出与地球心匣相同的符号。河流改道,在大地绘出“耳形”流域;山脉崩裂,露出内部镶嵌的晶体阵列,竟是天然形成的共感增幅器。
原来,这里也曾有过一次失败的文明跃迁。他们的祖先试图用技术强制统一思想,结果导致情感枯竭,灵魂失语。唯有极少数人逃入地下,保存了“倾听”的火种,并将希望寄托于宇宙另一端的回响。
“我们等了两万年。”老者泪流满面,“直到你们的声音传来。”
小叶子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段影像??那是沈昭临终前的画面。老人躺在雪中老屋,窗外星光洒落,他说:“老师教的最后一课,他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