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箱的磺胺、氯霉素、消毒粉和漂白粉被迅速搬上直升机,同机抵达的还有六位从四九城紧急抽调来的传染病科医生。
工业城体育场临时医院西侧,彻底清空的隔离区被草绳圈出,新到的传染病医生曹远穿上厚重的橡胶防护服,走进弥漫着刺鼻漂白水味的帐篷。
“把你们的排泄物,用这个桶装,然后倒进那个坑,撒满漂白粉才能掩埋。”护士指着新配发的内衬着厚塑料膜的便桶。
几个原本试图溜号的轻症病人,看着荷枪实弹守在隔离区外的战士,默默缩回了脚步。
其他几个专家带着本地组织的防疫队,背着沉重的喷雾器,沿着浑浊的水坑、简陋的厕所和垃圾堆放点反复喷洒。
刺鼻的药水味成了安置区新的背景气味。
大喇叭循环播放着硬核的防疫条例:“腹泻发烧,立刻隔离;生水必煮,违者严处!”起初的抵触和抱怨,在接连看到几个被担架抬进隔离区的重症患者后,渐渐变成了默默遵守。
祸不单行,三天后,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浇了下来。
指挥部里,气氛比铅灰色的天空更沉。
老赵捏着一份刚汇总上来的报告纸,手指抖得几乎拿不住。
油墨被飘进来的雨水洇湿了一片,那触目惊心的数字却更加刺眼。
他猛地闭上眼,喉结剧烈滚动,最终只是把报告轻轻推到了何雨柱面前。
何雨柱的目光扫过那几行冰冷的数字,沉默了很久。
“能挖出来的,基本都挖出来了。”史斌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他浑身泥水地站在门口,雨水顺着裤腿往下淌。
“剩下的太深,或者……”他没说下去。
这四天,他和他的泰山安保队员,连同无数军民,几乎是用指甲在废墟里抠,机械臂在泥泞中掘。
黄金时间已过,希望越来越渺茫。
“雨!这鬼雨!”老赵望着外面哗哗的大雨,一拳砸在面上。
原本已经从泥泞不堪变成了泽国,低洼处的帐篷开始积水,伤病员在潮湿阴冷中瑟瑟发抖,咳嗽声此起彼伏。
“老赵,安排人排水吧,帐篷我想办法运。”
“这种天气你就不要飞了,你不要命了吗?”
“我不会飞的,更不会拿我手下的人命开玩笑,走陆运。”
“那就好。”
“史斌,让履带卡车全部去港口拉帐篷。”
“老板,已经去了,现在的路况你知道的。”
“让他们尽量快点吧,这要是得病的人多了,我们的医生累死都救不过来了。”
“我这就去。”史斌直接朝自己的吉普车走去。
整整一天后,帐篷才运到,而雨还在下。
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粮食供应不足。
指挥部只能在各安置点架起大锅,一改之前把粮食分发下去自行解决,现在是定量供应,保证饿不死人就行了。
对此没有人有抱怨,所有人都知道,送过来的粮食有限,必须撑到外界大规模补给到来,能活下去就行。
如此这般,在连绵的阴雨、不断的余震、防疫的压力和物资缺缺乏中,工业城的人艰难地挨过了五天。
雨,终于停了。
久违的阳光刺破云层,洒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体育场安置区规模又扩大了数倍,一排排深绿色的帐篷整齐排列在垫高的台基上,帐篷间挖出的排水沟里只有浅浅的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