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挚睁开眼感受了一下,发现眼睛竟一点也不疼了。
不仅如此,还双目清凉,仿佛被冰水洗涤过一般,视物格外清晰透亮。
姬宴雪将手中的冰块给谢挚看,这冰块呈椭圆形,莹洁剔透,比起冰,倒更像一块过于寒凉的水晶。
“这是昆仑山巅的冰髓,最适宜医治眼伤,神族幼年练习大观照瞳术负伤时,便会以此治疗。”
原来如此……
谢挚道过谢,又问:“那你小时候受过伤吗?”
“没有,我不论学什么都很快,从未负伤。”
姬宴雪将那枚冰髓干脆利落地抛给谢挚,冰髓在空中划出一道微亮的弧线:“送你了。”
“给我这个干什么……?”
谢挚接住,冰髓上还带着一点姬宴雪的体温与香气,令她有点不敢久握,慌乱似的,就想将它塞进小鼎里去。
“我觉得你需要。”
——谢挚之前居然能喜欢云清池,可不得需要冰髓洗洗眼睛才好?
“没事吧?”
察觉到剑光灼伤了谢挚的眼睛,姬太一很歉疚地看向她们,“抱歉,这剑是活的,我至今还没能驯服它。”
活着的剑……
看来,这把剑就是后来,她在梅先生的收藏品中翻到的那柄灰扑扑的剑。
……同时,也是她转赠给白芍,并吃掉了白芍道宫的……那柄妖剑。
目光扫过那熟悉的剑身,谢挚的心情颇有些复杂。
……就是它,害了白芍,让她修为尽失,不得不重新开始修行。
谢挚得承认,自己对这把妖异的剑怀着怨气,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倘若白芍修为还在,是否便不会将她推开。
但现在再想这些事,也毫无用处了。
万年后的断剑,此刻正静静地躺在谢挚的小鼎之中。
她当年离开东夷的时候,怕这断剑再害人,将它也一并带走了。
佛陀说得对,它会吃人,而且很危险——可是为什么?
“这是我的朋友,北海巨人一族的炼器宗师,取星火为我打的剑。”
“准确地来说,它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剑,只是剑的雏形,如同一个无心的人,空有蛮力,却无法控制;又像一支缺少主帅的军队,群龙无首,争斗不休,各自为营。”
太一神说话的时候,那金剑还在竭力挣脱女人的手掌,向外逃逸,凡是被它接触到的地方,连空气都在啸叫嘶鸣。
“我一直都在找寻,能制服这把剑的‘心’,之前也曾试过许多宝物,但都会瞬间被它吞噬。”
姬太一将涅槃种捻起,笑道:“不过现在,我却似乎找到了最适合它的东西。”
就是魔莲的涅槃种。
她有一种预感,涅槃种会和这把活着的剑相辅相成,无比契合。
姬太一横过剑,轻轻将涅槃种按入剑身,如石子没入水流一般,轻易而又悄无声息。
“嗡——”
涅槃种没受到什么影响,好像脊椎里钻入一条毒虫般,金剑却疯狂地颤抖起来,在空中挣扎不休,表面更如沸水一般翻腾,几乎失去了剑的形状,化为一道流光,一瞬射向天际,一瞬又迸入地面,似乎正在经历什么极其痛苦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