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片刻,声音如冰:“启用‘影簿’。”
陈砚脸色剧变:“影簿?那是……建国初期被诛九族的谋逆之后,共一百零八人,个个身负血海深仇,连黑册都不愿与之往来!殿下竟要用他们?”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萧承稷淡淡道,“他们恨朝廷,更恨背叛家族的叛徒。而五皇子当年为夺权,曾出卖南疆三大氏族,致其满门抄斩。若让这些人知道他还活着,不用我下令,他们也会将他碎尸万段。”
七日后,南疆传来急报:赤眉老祖隐居的“血雾谷”昨夜起火,整座山谷化为焦土,尸骨无存。唯一幸存者是一名哑巴童子,被青梧卫救出时已神志不清,只反复比划“火从天降”“金鸟啄人”等手势。
孙济民闻讯赶来,听罢描述,面色大变:“金鸟?那是南疆传说中的‘焚天鸦’,乃人工培育的火禽,能衔火种千里奔袭,专破结界阵法。唯有掌握‘羽火诀’者方可驱使……而此诀,百年来只传一人。”
“谁?”
“前南疆王女,当今陛下的表妹,**长乐公主**。”
萧承稷猛然抬头。
长乐公主,先帝胞妹之女,幼年聪慧,十二岁通晓六国语言,十五岁随使团出访西戎,归来后性情大变,闭门不出,三年后上书请求入道观修行,自此隐居京郊玉清观,不问政事,不涉权争,连每年大典都托病缺席。
所有人都以为她已遁世,可如今……
“她为何要烧毁赤眉老祖巢穴?”陈砚不解。
“因为她知道,那里藏着威胁我的东西。”萧承稷缓缓道,“也许是一封信,也许是一瓶药,也许……是证明我非先帝亲子的证据。”
他忽然想起母后临终前的话:“稷儿,你眉眼不像你父,倒像极了那个人……可惜,那人早已死了。”
谁?
他不敢想。
也不能想。
但他知道,必须见长乐公主一面。
三日后,萧承稷微服出宫,前往玉清观。
道观坐落于西山幽谷,松柏森森,雾气缭绕。一名青衣女冠正在院中扫叶,听见脚步声,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她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容颜清丽,眼神却深不见底,像是看过太多生死,早已无悲无喜。
“太子殿下。”她轻轻开口,声音如风拂竹,“你终于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我知道很多事。”她放下扫帚,“比如你母亲并非难产而死,而是被人灌下‘梦断散’,在清醒中一点点窒息;比如你五岁那年患的那场怪病,实为慢性中毒;比如……你手中那把斩螭剑,本该属于我兄长。”
萧承稷心跳如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她轻笑,“我是这个王朝最不该存在的人??一个知道真相,却被迫装傻的人。”
她走入殿内,取出一只青铜匣,打开,里面是一卷泛黄绢书。
“这是先帝亲笔所写,《皇嗣考》。”她道,“记录了你出生前后所有细节。包括接生嬷嬷的口供、乳母的日记、以及……你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萧承稷接过,手指微颤。
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
**“朕疑太子血脉有异,然大局为重,不可轻动。”**
第二页:
**“查证属实:承稷非朕亲生,乃故太傅之孙,借腹所生。然其母已死,真相不可宣,唯以江山为念,养为己子。”**
第三页,字迹潦草,似仓促写下:
**“若朕死后,此秘密泄露,必致天下大乱。唯有一人可信??长乐。她知全部真相,亦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