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人马并未如常理般直奔彭城,而是刻意绕道南下,直抵淮南重镇????寿春。
这一反常的举动,如同阴云笼罩在淮河两岸。
消息至寿春城,顿时让王凌心中惊疑不定:天子东巡,为何偏偏途经此地?是巧合,还是。。。。………
本就心怀鬼胎的曹魏车骑大将军有心不出城。
然而君命难违,更何况天子驾已至城下,作为臣子,岂有不见之理?
“陛下驾临,吾。。。。自当出城迎驾。”
王凌对心腹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没有调动淮南大军的前提下,就凭自己的本部兵马,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城外的大军。
所以他不得不去。
“车骑!此事万万不可!”心腹王或急切地劝说,“天子仪仗早不定晚不定,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途经寿春?此必有蹊跷!”
王凌停下脚步,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上那些代表城池和关隘的标记,仿佛能从上面找到一丝安全感。
他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种试图说服自己也在说服下属的强作镇定:
“过虑了。废立之事,唯有你我与公治王凌外甥令狐愚字等寥寥数人知晓,行事极为隐秘。司马懿远在谯县,岂能洞察千里之外?”
“或许。。。。。。或许真是陛下思虑江淮防务,特来巡视。若我称病不出,反而显得心虚,徒惹猜忌。”
“车骑!”王?急得上前一步,“车骑手握重兵,雄踞淮南,本就让司马懿寝食不安!”
“即便司马懿不知密谋,亦可借此机会削弱将军权柄,甚至试探将军忠心,将军三思!”
他见王凌仍在犹豫,压低了声音,提出了一个更为激进的选择:
“为今之计,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不如就此提前起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趁其仪仗队伍立足未稳,我军以逸待劳,或可一举擒杀司马懿,迎奉天子,则大事可成!”
“糊涂!”王凌猛地转身,声音陡然严厉起来:“起兵日期已与?丘俭约定,岂能轻易更改?”
“仓促起事,粮草、军械、联络各方势力,诸多准备尚未周全,如何能成?”
“一旦失败,你我死无葬身之地不说,更将陷陛下于险境!此非忠臣所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有些紊乱的气息,继续说道:
“汝观城外大军,旌旗蔽野,部伍严整,其势十倍于我。司马懿用兵老辣,岂是庸才?今我寡敌众,彼以逸待劳,若贸然出击,无异于驱羔羊入虎口,智者不为也。”
“况且,若司马懿并无恶意,我等率先动手,岂不是坐实了谋逆之罪,授人以柄?届时天下人将如何看我王凌?”
“吾……………吾还是要去一趟。只要应对得当,谨言慎行,或许能打消其疑虑,甚至。。。。。。能窥探谯县虚实。”
王或看着主将脸上那份不切实际的侥幸和过于沉重的顾虑,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自己等人还是低估了司马懿的狠辣与精明,又高估了自身在绝对权力碾压下的周旋余地。
“车骑。。。。。。”王?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不必再说了!”王凌断然挥手,做出了最终决定,“吾意已决。”
说罢,王凌开始更换朝服,准备前往行营觐见。
镜中,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从容镇定,但眼底深处那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却如何也挥之不去。
他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赌的是司马懿不知情,赌的是自己的智慧和运气。
他不想赌,但却不得不赌。
寿春城外,天子行营戒备森严,戈甲映着初春的惨淡日光,肃杀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王凌依礼身着绛紫朝服,宽大的袍袖下,指尖却因用力紧握而微微发白。
他孤身前行,每一步都踏在泥泞与忐忑之上。
然而,在距御驾尚有十余丈时,甲士如铜墙铁壁般骤然合拢,冰冷的矛戟交叉横亘,森冷的寒光刺痛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