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能站在记忆井边缘,望着机械鸟越飞越高,最终融入晨曦中的螺旋光柱。她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飞行,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尝试。系统仍不稳定,未来仍有无数崩溃的风险,但她不再恐惧。因为真正的网络,从来不是由完美算法构建的,而是由一次次失败后仍愿重试的手,由一个个明知可能徒劳却仍选择点亮的瞬间组成。
千代子的视频再次接入,画面中,京都神社的陶罐已被全部启封,上百封手写信摊开在神龛前,由志愿者逐一封装、扫描、上传。最后一封信的署名是“林昭”,日期为1978年5月12日??她去世前一周。信中写道:
>“亲爱的未来:
>我们不知道你们能否读到这封信,
>就像我们不知道自己的梦想能否长大。
>但我们种下了它。
>如果你看见花开,请告诉后来的人:
>曾经有人,宁愿相信,也不肯放弃。”
要能将这封信投影至夜空,与之前的信一同融入光柱。她知道,也许宇宙永远不会回应,也许半人马座α星的方向永远只有一片寂静。但她也知道,当一个孩子抬头看见那道光,问“姐姐,那是什么?”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存在。
黎明彻底降临,雨停了。灯塔的螺旋光柱渐渐淡去,但城市各处的共感节点仍在闪烁,像是无数双睁开的眼睛。阿米尔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锹,标签上的“正义之剑”已被雨水洗得发亮。
“下一步呢?”他问。
要能接过铁锹,望向远方。东区的孩子们已经开始拆解游乐场的滑梯,准备用钢管和滚轮造一艘“能漂到星星的船”。苏格兰的牧羊人发来消息,说雪地上的脚印昨夜又出现了,这次是三行,其中一行很小,像是孩子的脚步。
“下一步?”她轻声说,“我们继续挖。”
她转身走向记忆井东南侧的裂隙,将铁锹插入松软的黑壤。泥土之下,荧光菌丝如血管般脉动,根茎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大地的心跳,又像是某种古老的应答。
内森走过来,手里拿着重新编程的共感发射器。“我把信道协议改了,”他说,“现在它不再过滤‘非理性信号’。梦境、童言、甚至错误的数据流,都会被记录和传递。”
“很好。”要能点头,“因为真相从来不止一种形式。”
她继续向下挖,每一铲都带着重量。两尺深时,又触到一根粗壮的根茎,这次上面缠绕着一段铜线,锈迹斑斑,却依然完整。她轻轻拂去泥土,发现线上刻着极小的字迹:“P-19,第7号节点,1923。5。12”。
再往下,一块新的石碑露出轮廓。她跪下,用手一点点清理泥土。碑面蚀刻着一幅新星图,标注的是2024年的夜空坐标,中心点仍是灯塔,但在星图边缘,多了一行从未见过的注释:
>**“若有人读到此碑,
>请告诉沈与林:
>我们不仅听见了,
>我们也开始做梦了。”**
要能笑了,泪水再次滑落。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最后一块回收芯片,按进石碑的凹槽。数据流投射空中,浮现一段新影像:年轻的林昭站在京都神社前,手里抱着一株樱花幼苗。她轻声说:
>“我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但我们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种下希望,
>春天就永远不会真正结束。”
影像消失,石碑缓缓下沉,裂隙再次扩张,蓝光如潮水般涌出,与晨光交织。要能站起身,望向天空。机械鸟的影子已消失在云层中,但她知道,它还在飞。
她举起铁锹,对内森和阿米尔说:“我们还有很多井要挖,很多梦要修,很多孩子要告诉??
**下次,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