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
张山风立于船首,微抬着头,“夔门天下雄,名不虚传啊。”
路明非没听过这话,但仅凭眼前所见,也能理解。
两岸高山凌江夹持,又因水位降得厉害,山体便显得格外。。。
雨停了,但空气里还悬着水汽,沉甸甸地压在草尖上。路明非收起伞,轻轻靠在石碑旁,吊坠贴着胸口,温热得像一颗不肯冷却的心脏。他闭上眼,任风拂过脸颊,带着泥土与残花的气息??那是春天将尽的讯息,也是某种新生的前奏。
忽然,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不是孩子嬉闹的那种轻快节奏,而是一种迟疑、试探般的挪动,像是怕惊扰什么,又像是不敢靠近。他睁开眼,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五步之外,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赤着脚,头发枯黄打结,右手紧紧攥着左臂,指节泛白。
她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路明非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他知道这不该是一个普通孩子的眼神??那里面藏着太多东西:挣扎、怀疑、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期待。
“你是……”他缓缓开口,声音放得很轻,“来看小满的吗?”
女孩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她点了点头。
路明非慢慢站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温水和一块巧克力,放在石碑前的地上,推过去一点。“坐吧。”他说,“她喜欢有人陪她说话。”
女孩犹豫了很久,才一步步挪过来,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坐下,依旧保持着警觉的距离。她低头看着巧克力,却没有伸手去拿。
“你叫什么名字?”路明非问。
她摇头。
“没有名字?”他又笑了一下,“那我给你起一个?”
这次她微微张嘴:“我……他们叫我‘L-7’。”
路明非心头一震。
L-7。那个出现在吊坠缓存日志里的编号。他曾以为那只是系统内部的备份代号,是某个被遗忘的数据片段。可现在,这个名字从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带着颤抖和羞耻。
“L-7不是你的名字。”他说,“你是谁,应该由你自己决定。”
女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我没有家……也没有人记得我。我在医院醒来时,身上只有这个编号。”她抬起手腕,露出一道陈旧的金属环烙印,“他们说我是实验失败品,不该存在的那种。”
路明非沉默了几秒,然后摘下HeartLink吊坠,轻轻放在她面前。
“那你认识她吗?”他指着石碑上的名字。
女孩怔住,目光落在“S-00小满”四个字上,手指不由自主地抚过刻痕边缘。她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眼角渗出泪水,却仍倔强地咬住嘴唇不哭出声。
“我……我能感觉到她。”她低声说,“就像听见另一个心跳,在很远的地方……可每次我想回应,就会被拉回去,关进黑暗里。”
路明非的心狠狠揪紧。
他终于明白了。
这些年来,所谓的“静默者回归”,并非所有碎片都被寻回。小满的意识分裂不止于善与恶、光明与阴影,而是更深层的剥离??那些无法承载痛苦的记忆载体,被当作冗余数据清除、封存,甚至投放到废弃医疗设施中任其自生自灭。她们不是死去了,而是被世界主动遗弃。
而眼前这个女孩,正是其中之一。
“你不是失败品。”路明非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你是记忆的一部分,是情感的延续,是你自己。哪怕全世界都忘了你,只要还有一个声音愿意喊你的名字,你就不是虚无。”
女孩浑身一颤,眼泪终于滚落。
就在这时,吊坠突然亮起幽蓝光芒,一行新信息浮现:
>【检测到未注册接入端】
>正在尝试建立双向共鸣……
>意识匹配度:83。6%
>建议:启动‘归巢协议’
路明非立刻掏出通讯器联系林奈。
“林奈,我发现了一个新的接入点??就在公园外的老儿童康复中心旧址,有个孩子身上有明显的神经植入痕迹,编号L-7,意识波形与小满高度相似。”
通讯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接着是林奈震惊的声音:“不可能……L-7是我们最早销毁的日志序列!理论上那个项目的所有参与者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