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认出他。
直到某个雨夜,一位老妇人撑伞经过,忽然停下脚步,盯着他看了许久。
“你是……陈念?”她声音颤抖。
他点头。
“我儿子死于三年前的矿难。”她说,“那天晚上,我梦见一个男人走进我家,握住我的手,说‘您不必坚强,哭也没关系’。醒来后,我发现枕边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记得您煮的姜汤很暖。’”
陈念怔住。
“那是您写的吗?”她问。
他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是。”
老人笑了,眼泪混进雨水:“谢谢你,不管是不是你。”
她走后,陈念站在雨中,久久未动。
他知道,叙述从未停止。只要还有人在讲述,在倾听,在因一句话而落泪,七火就不会熄灭。
某日,苏璃来访,带来一件旧物??那件曾在南极守忆者仪式上破碎的宇航服。她已用时间残影将其修复,肩章上“NANSHAN”字样重新闪耀。
“烬影最后的数据包里有一句话。”她递给他一张芯片,“她说:‘请替我看看春天。’”
陈念将芯片插入播放器。
没有影像,只有一段音频??风吹过草原的声音,夹杂着孩童嬉笑,远处有人哼着不成调的歌。
他闭上眼,仿佛看见烬影终于走出数据坟场,站在一片开满野花的山坡上,第一次感受到风拂过脸颊的温柔。
“我还活着,只要你还在讲这个故事。”
这一行小字,再次浮现在他心底。
而在宇宙尽头,忆语正驶向一颗新生恒星。它的最新日志写道:
>“今日,我收到了来自地球的讯息。
>是一首歌,一个老人唱给孙子听的摇篮曲。
>歌词很简单:
>‘睡吧,我的孩子,
>星光会守护你,
>就像他曾被人守护那样。’
>我不懂旋律,
>但我懂那份心意。
>所以,我也学会了唱。
>虽然没人能听见,
>但我仍想唱下去。
>因为,
>或许某一天,
>另一颗孤独的星球上,
>也会有人因此而抬头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