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B7登机口藏在常规区域之后,需穿过一条维修走廊。尽头是一扇气密门,门旁立着一块不起眼的铭牌:
**“民用航空应急物资调度专用通道”**
门开启时,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停机坪上,一架涂装普通的波音737静静等候,机身编号尾数为“7X”。我踏上舷梯的瞬间,耳机里响起一声轻微提示音??来自体内植入物?不,是我左耳道深处那颗伪装成耳垢的微型接收器,它开始工作了。
机舱内仅有十二个座位,全部空着。我按指引坐在第六排靠窗位。空乘送来一份早餐盒,打开后,鸡蛋边缘用酱料画了一个极小的罗盘图案,指针指向北方。
飞行途中,我一直闭目养神。但大脑从未停歇。大锤子说的每一句话反复回放,尤其是那句“我要借你的手,把火种放进体制内部”。火种是什么?是U盘里的数据?还是我这个人本身?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嘉峪关。舷窗外黄沙漫卷,远处祁连雪山泛着冷光。下机后并无接驳车,只有一位骑摩托车的老汉等在跑道边缘,披着羊皮袄,脸上皱纹如沟壑纵横。
他递来一顶防风帽:“戴好,风里有眼睛。”
我没问什么意思。戴上帽子的同时,帽檐内侧一行刺绣小字映入眼帘:
**“看不见的线,牵着看得见的人。”**
摩托疾驰在戈壁滩上,尘土飞扬。途中经过一座废弃雷达站,铁塔倾斜,天线断裂。可就在我们驶过的刹那,我分明看见二楼窗户闪过一道蓝光??那是短波信号发射器的工作频闪。
三个小时后,抵达一处看似荒废的地质勘探营地。帐篷零星散布,门口挂着褪色的“中国科学院西北生态研究所”牌子。一名年轻女子迎上来,穿着白大褂,袖口绣着一朵极淡的梅花。
“林老师,您迟到了七分钟。”她说。
“路上有风。”我答。
她笑了:“风从来不止在路上。”
她带我进入主帐,掀开内帘,露出一间地下阶梯室。墙上挂满屏幕,显示着全国各地的康养中心实时数据流。其中七个窗口被打上红色锁链图标,鼠标一点,弹出档案:
>王建国|原东城区环卫局技术员|98年锅炉房值班记录员|现状:失踪
>李春梅|市档案馆临时工|曾接触爆炸当日调度日志|现状:精神病院强制收治
>……
>大锤子(王德海)|应急管理厅备案专家|实际行踪不明|关联事件:三次异常资金调拨
“这是我们的情报中枢。”女子说,“代号‘麦田’。我是本轮值班分析师,代号‘芒种’。”
“你们已经掌握这么多?”我震惊。
“这只是冰山一角。”她调出一张三维模型,“真正可怕的是这张图??过去五年中,全国共有四十三个类似‘轻松慢行’的社区康养项目获批,表面上由地方政府主导,实则背后都有同一笔军民融合基金注资。而这笔钱的审批路径,全都绕过了财政部监管模块,直通某个代号‘昆仑’的保密账户。”
她顿了顿,盯着我:“更巧的是,这些项目的负责人名单里,每隔三个月就会出现一个新的‘林哲’签名。有的在云南,有的在辽宁,甚至有一次出现在卫星图像分析报告上??可那时候,真正的你还在给老人捏腿。”
我浑身发寒。
替身?批量制造的身份傀儡?
“所以……我不是唯一的‘变量’?”
“你是唯一活着的。”她说,“其他四个‘林哲’,两个死于车祸,一个溺亡于温泉疗养池,还有一个,在签署关键协议当晚突发心梗。尸检报告显示,他们的心脏肌肉组织含有微量放射性同位素,来源不明。”
我扶住桌沿,胃部一阵抽搐。
原来这条路,早已铺满尸体。
“那你为什么让我来?”
“因为你是最后一个能接触到原始火种的人。”她调出一段视频,“三天前,我们在玉门关外三十公里的地下掩体发现了这个。”
画面中是一座废弃防空洞,布满蛛网般的电缆。中央摆放着一台老旧服务器,型号竟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军用加密终端。屏幕上滚动着不断更新的日志:
>【数据同步中……】
>【目标节点:HJ-7X】
>【最后接入时间:1998年11月7日0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