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世界。
漫无边际的紫色花田上,无数类似薰衣草的植物蓬勃生长,它们细长的花穗在风中轻轻摇曳。
不远处,一条河流静静蜿蜒,河水本身清澈,却折射出瑰丽的七彩光泽。河面上,漂浮着无数大小不一的。。。
绿皮火车的铁轨在晨光中泛着银色,车轮与轨道撞击出规律而温柔的节奏,像大地的心跳。小女孩闭着眼睛,陶罐搁在膝上,播放器夹在外套内侧口袋里,声音从细小的扬声器中流淌出来,混进车厢里泡面的热气、老人打盹的鼾声、情侣低语和婴儿啼哭之中,却并不突兀??它只是融入了这人间最真实的背景音。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麦田中央,风吹得麦浪翻滚,每一株麦穗都在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声响。起初她以为是风,可渐渐地,她听清了:那是人在说话。
千千万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没有争抢,没有喧哗,只是静静地诉说。一个女人说:“我终于敢告诉你,当年我没有去参加你的葬礼,是因为我怕一进门就跪下,再也站不起来。”
一位少年低声道:“我喜欢的人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每天都在日记本里写她的名字。”
还有人哽咽着:“爸,我不是不想回家,是我太怕你失望。”
这些话不是冲着谁说的,却又像说给所有人听。小女孩在梦里张开双臂,仿佛能抱住整片田野。她忽然明白,这不是广播,也不是录音,这是世界本身在呼吸。
她醒来时,列车正穿过一座山洞。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唯有播放器还在继续工作,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仿佛贴着耳膜响起:
>“你说什么我都信。”
>“你不完美,但你值得被爱。”
>“我一直都在。”
她睁开眼,看见对面座位上的男人也在听。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指甲缝里还嵌着水泥灰,左手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是个笑得很甜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他的眼角有泪痕,却始终没动,只是微微点头,像是回应着什么。
“叔叔,”小女孩轻声问,“你也听见了吗?”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声音沙哑:“听见了。很多年没听见这么干净的声音了。”
“妈妈说,这些声音是从墙里长出来的。”她抱着陶罐,认真地说,“它们本来藏在地下,后来被人说出来,就活了。”
男人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一枚旧磁带,只有半截,标签已经模糊不清。“这是我女儿录的。她走之前最后说的话是‘爸爸,早点睡’。那天我加班,没听到。现在每次下雨,收音机就会自动播这一句。”
小女孩点点头,把陶罐打开,小心翼翼地将那半截磁带放进去,又盖上盖子,像完成某种仪式。
“你要去哪儿?”男人问。
“杭州。”她说,“有个图书馆要建‘声音坟场’,专门埋那些没人听过的录音。我想把它们送去。”
男人动容:“你还知道这种地方?”
“是一个骑摩托车的老奶奶告诉我的。”她笑了,“她说她走遍全国,只为找到愿意倾听的人。她说,真正的墓地不是埋人的,是埋话的。有些话说出来,比活着还重。”
窗外,阳光重新洒落。远处山坡上,几株野樱悄然绽放,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起,落在铁轨旁的碎石上,像一封封未寄出的情书。
与此同时,在西藏某座海拔五千米的寺庙外,一位喇嘛正绕着经幡缓步行走。风很大,吹得五彩布条猎猎作响。他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那不是风声,是有人在念经,但又不是任何一部佛典里的文字。
他走进殿内,发现转经筒正在缓慢自转,而其中一根铜轴上缠着一卷防水录音带。他取下来接入一台老式播放器,里面传出一个孩子的声音,普通话带着南方口音:
>“我不知道菩萨能不能听见,但如果可以的话,请保佑我妈妈别再哭了。她每天晚上都对着爸爸的照片说话,我以为她忘了我,其实我知道,她是不敢看我,因为我长得太像他……”
喇嘛静静听完,合十低头。第二天清晨,全寺僧侣集体诵经,不再为超度亡灵,而是为“所有未曾被回应的倾诉”祈福。他们称其为“心语大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