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原来如此。
难怪父亲从不谈论过去。
难怪他总在深夜独自仰望星空,眼神空洞得像是失去了所有情绪。
难怪他对洗澡如此执着??那或许不是懒惰,而是一种仪式,一种试图洗去身上不属于‘人’的部分的努力。
“所以他打我是因为……”
“因为他害怕。”奸奇轻声道,“怕你太早觉醒,怕你承受不住真相。他宁愿你恨他,也不愿你走上他的路。”
泪水无声滑落。
亚伦想起小时候发烧,父亲整夜守在床边,用粗糙的手掌抚摸他的额头;想起自己第一次成功雕刻出人脸时,父亲嘴上说着“丑得像坨屎”,却偷偷拿去挂在墙上;想起每次挨揍后,屁股虽然疼,但晚饭总会多一块肉……
那些都不是冷漠,是克制。
是爱到了极致的压抑。
“我要见他。”亚伦猛地站起,“我现在就要见他!”
“不行!”阿少尼斯一把拉住他,“你现在去只会激化冲突!你知道他为什么躲着你吗?因为他正在对抗回归本能的趋势!每一次使用力量,都会让他离‘死神’更近一步,离‘父亲’更远一分!你要是贸然出现,他可能会……可能会亲手斩断这段关系,只为保护你!”
“那我就更要去了!”亚伦挣脱束缚,“如果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我还配被称为他的儿子吗?!”
奸奇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
“有趣。”他喃喃道,“情感竟能成为对抗宿命的武器。就连我也未曾预料。”
他抬起手,虚空划出一道符文。
“我会送你去他所在的位置。但记住??当你见到他时,不要呼唤他的名字。因为一旦你说出口,他就不能再假装自己是个凡人了。”
符文亮起,空间开始扭曲。
亚伦最后看了眼家园??木屋、水桶、砖头、还在发愣的大安……这一切都将成为回忆。
他深吸一口气,踏入光门。
另一边,黑色方尖碑前。
男人缓缓转身。
风掀起他破旧的大衣,露出腰间悬挂的一枚小小挂饰??那是用劣质陶土烧制的娃娃,做工粗糙,明显出自孩童之手,背面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爸爸**。
他低头看着它,久久不动。
然后,一滴泪落在尘埃中。
“对不起……”他低声说,“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