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头,气氛凝重。
刺史张承晖捏着那份刚从漆盒中取出的书信,手指微微颤抖。
信纸上的字迹刚劲有力,正是渤海郡王杨易的亲笔。
内容无非是痛斥武三思囚禁女帝、祸乱朝纲的滔天大罪,重申其。。。
春分的风掠过终南山脊,带着融雪后的清冽与泥土苏醒的气息。山谷静得能听见露珠从叶尖坠落的声音。今日是“启唇祭”大典,全国七百二十三座言语谷同步举行共述仪式,而启唇谷作为起源之地,早已汇聚了四方百姓、学者、倾听使与皇室代表。
小皇帝李玄如今已是两鬓微霜的中年君王。他站在绿蘅碑前,身披素紫长袍??那是太平公主旧日所着颜色,如今已成“言政”象征。他手中捧着一卷新出土的《心政草案》残简,纸面泛黄,墨迹却依旧清晰如昨。他缓缓展开,声音不高,却通过铜铃共振系统传遍整个山谷:
>“**言语非装饰,乃生存之本。**
>一人不语,则百人疑惧;
>百人沉默,则万民生疾;
>万人同谎,则国将不国。”
话音落下,九十九枚银耳坠在众人耳畔轻轻颤动,仿佛回应着百年前那声最初的召唤。忽然,一阵细雨自晴空中飘落,不湿衣,不沾地,只在半空化作点点荧光,如星尘般环绕心魂花盘旋飞舞。老侍女的孙女??现任“昭阳殿守护者”??跪于碑前,双手捧起一方绢帕,正是当年包裹答心花瓣的那一块。
她低声诵道:“祖母说,你藏了六十年不敢讲的话,今天,由我来说。”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永淳九年冬,宫变之夜,不是太后逼死绿蘅女史,而是……绿蘅为保全‘安心帐’初稿,自愿赴火。她烧的不只是自己,还有三百零七份即将被销毁的民间陈情书。那些纸上写满了饥民之苦、冤狱之痛、边将贪暴之实。她用命换来了第一缕真话的种子。”
人群哗然。
这并非史书记载的内容。官方档案里,绿蘅只是个因言获罪的宫婢,被贬后不知所踪。可此刻,随着她的话语出口,绿蘅碑上的字迹竟再次流动起来,旧文褪去,新句浮现:
>“我不是烈士,我只是怕你们再也听不见哭声。”
紧接着,远处山壁的铜铃无风自动,三十六响之后,又接九十九响,最后归于寂静。盲眼少女??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首席倾听使??猛然站起,颤抖着指向天空:“师父!我‘看’到了……绿蘅没死,她的声音一直活在每一个写下真相的人心里!”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自岭南方向疾驰而来,划破云层,落入启唇谷中央。光芒散去,现出一名少女,约莫十五六岁,赤足素衣,眉心一点朱砂,手持一支青铜笔筒,上刻凤凰衔书图案。
她是“传音使”的弟子,也是第一位通过“梦境共感训练法”觉醒的新生代言语继承者。
她不开口,而是将笔筒插入地面。刹那间,大地震颤,无数细小的答心花根系自土壤中浮出,交织成网,蔓延至整片山谷。每一株花蕊都亮起微光,如同星辰落地。而后,这些光芒开始跳动,形成波纹般的频率,最终汇聚成一段旋律??那是《启唇谣》的变调,加入了孩童哭泣、老人叹息、农夫吆喝、囚徒忏悔……各种真实之声。
旋律升至最高处时,空中浮现出一行行悬浮文字,由光粒构成,随风流转: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塑造这个世界。”
>“你以为没人听?其实山河记着。”
>“你以为说了也没用?可种子已在暗处发芽。”
人群中,一位曾参与镇压“缄默盟”的老兵突然跪下,老泪纵横:“我对不起绿蘅……那天晚上,是我奉命守住宫门,没让她逃出去……我以为我只是执行命令……可我现在才知道,我是堵住了千万人的嘴!”
他话音未落,颈间佩戴的银耳坠忽然发热,随即碎裂,化作粉末洒落。但就在同一瞬,一朵小小的答心花从他脚边破土而出,绽放出罕见的深紫色。
这是“赎言花”??传说中只有真心悔悟者才能唤醒的存在。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开口。有人坦白年轻时诬告同僚以求晋升;有妇人哭诉三十年前被迫放弃生育自由只为家族体面;甚至有官员承认自己多年篡改民意调查数据,只为政绩好看。每一段话出口,对应的银耳坠或裂或融,或化作花瓣飘散,而新的答心花便在说话者脚下生长出来。
天地之间,仿佛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清洗。
夜幕降临,星河璀璨。启唇谷中央燃起九十九堆篝火,组成一个巨大的“言”字。小皇帝李玄亲自执火把点燃主焰,随后退至一旁,向那位少女传音使弟子躬身行礼:“请您主持今夜的‘共梦仪式’。”
少女点头,闭目盘坐于心魂花之下。她的呼吸渐缓,头顶升起一缕白雾,逐渐凝成人形??正是太平公主的模样。但这回,雾影不再模糊,五官清晰,眼神锐利如刀。
她开口了,声音并不洪亮,却直抵每个人心底:
>“你们以为我在等平反?错了。
>我等的是你们不再需要我。”
>“我不是神,也不是救世主。
>我只是一个不肯闭嘴的女人。”
>“而今天,我要问你们一句:
>**你们,敢不敢也成为那个不肯闭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