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黑云遮天,九霄雷动,黄豆大的雨粒砸在乌篷船上,噼啪作响。
吕炎坐在船篷之内,随着波澜上下起伏,因为功法属火,随着天地水韵激增,逐渐感觉到了‘回南天’般的不适感,沉默良久后询问:。。。
北风卷着沙砾掠过牧场边缘的矮墙,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叶云迟站在院中,指尖微微发颤,方才那一瞬的直觉如针刺入骨??她忽然站直身躯,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脑海里浮现出昨夜酒醉前未曾注意的画面:郭太后裙角沾着泥土,神色恍惚地从后园归来;谢尽欢在丝带下翻转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此世的幽蓝光芒;还有王庭摸着胡子说话时,袖口隐约透出的一道血痕。
“母凭子贵……”她低声呢喃,唇齿间吐出这四字却莫名带着寒意。她本是想借此上位,可如今看来,这座牧场早已不是单纯的栖身之所,而是埋藏了太多秘密的漩涡中心。她缓缓抬手抚上小腹,心跳竟与远处传来的骨笛声隐隐共振。
房梁上的丝带还在轻轻晃动。
谢尽欢跌坐在地,喘息未定,双腿酸软得几乎无法起身。夺命剪刀脚一击得手后,那股驱使他跳舞、摆弄丝带的诡异力量终于消散,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相反,一种深沉的恐惧正从脊背爬升??他记得每一个动作,却不知为何而做。更可怕的是,当他低头看向掌心,赫然发现皮肤下浮现出细密如蛛网般的暗红纹路,像极了尸坑中那些白骨上残留的血祭符文。
“祖师爷……真有其人?”他苦笑一声,“还是说,我只是被人操纵的傀儡?”
窗外,一道黑影悄然掠过屋顶,轻如落叶。黄麟真人立于屋脊之上,道袍猎猎,目光穿透薄雾望向北方。那里,雷云越聚越厚,竟隐隐形成一头巨龙盘踞之形,龙首低垂,似在凝视这片大地。他掐指推演,眉心皱成川字:“天机紊乱,因果错乱……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劫云,是有人以大法力逆炼天地精气,欲引‘鸣龙’现世。”
鸣龙??传说中上古时期镇压万邪的神兽,一旦苏醒,必伴惊世浩劫。它不鸣则已,一鸣则山河崩裂,乾坤倒转。而今,竟有人妄图唤醒它?
“若真是如此……”黄麟真人喃喃,“那尸祖当年所求,恐怕并非merely逆转生死,而是借尸道为引,开启通往鸣龙封印之路。”
他身形一闪,已落在院中。恰在此时,郭太后推开房门,手中骨笛尚未收起,脸上还残留着被剪刀脚锁喉后的潮红。两人四目相对,空气骤然凝滞。
“你听到了?”黄麟真人沉声问。
郭太后点了点头,将骨笛递出:“这是我在老宅地窖找到的,原本以为只是巫教遗物,但现在……它的频率和北边的雷云完全同步。”
黄麟真人接过骨笛,闭目感应片刻,猛然睁眼:“这不是乐器,是钥匙。有人用它在召唤什么,而且……已经持续七日七夜,只差最后一步。”
话音未落,地面忽地一震。远处尸坑方向传来一阵凄厉嘶吼,紧接着,数十具原本掩埋整齐的白骨竟自行爬出泥土,空洞的眼窝燃起幽绿火焰,四肢扭曲重组,化作一支骷髅大军,齐齐面向北方跪拜。
“血祭成了!”黄麟真人脸色大变,“他们用万牲之血喂养怨念,再以半妖秘术提炼精魄,终于打通了阴脉主干!现在只要一道‘心音’,就能引爆整条灵脉,逼迫鸣龙现身!”
“谁干的?”郭太后握紧拳头,“朝赤台?孤独月?还是……郑梦世棠?”
“都不是。”黄麟真人摇头,“是尸祖本人。他从未真正死去,这些年一直藏身于司空暗狱深处,借吕炎世棠的愧疚苟延残喘。而现在,他等到了最佳时机??人心混乱,正道衰微,王朝内斗不止,正是掀起腥风血雨的最佳温床。”
与此同时,王庭仍在尸坑旁查勘骸骨。他蹲下身,拨开一层灰土,忽然触到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拂去尘埃,上面赫然写着:
**“凡我信徒,当以血饲龙,以魂叩门,待鸣声震九霄,吾自归来。”**
“这是……誓约?”王庭瞳孔一缩,“尸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连自己的失败都在算计之中?”
郑梦派来清点尸体的年轻人也发现了异常:“掌教,这些骨头……不是羊骨。”
王庭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是人骨。”青年声音发抖,“每一具都是孩童骨骼,且生前遭受过严重畸形改造,有些头颅甚至长出了犄角或鳞片……这根本不是牧民,是实验品!”
王庭浑身冰冷。他终于明白为何尸祖要选择这片牧场作为据点??这里曾是赤山部秘密培育半妖的基地,百年来无数畸形胎儿被悄悄处理,成为血祭原料。而今,这些积攒百年的怨气,终于要化作一场滔天灾厄。
“快!通知所有人撤离!”王庭厉声下令,“立刻封锁北方通道,绝不能让任何一人靠近雷云下方!”
然而,为时已晚。
一道清越笛声破空而来,婉转凄美,宛如泣诉。正是曲调响起的那一瞬,谢尽欢体内暗红纹路骤然炽热,他痛苦抱头,耳边响起一个古老而阴冷的声音:
**“归来吧,我的容器。”**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站起,一步步走向尸坑。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血莲,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新生交织的气息。郭太后察觉不对,飞身上前阻拦,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重重撞在墙上。
“谢尽欢!醒醒!”她嘶喊。
可谢尽欢双目已全然变作漆黑,嘴角勾起诡异微笑:“我不是谢尽欢……我只是暂时借用他的躯壳。真正的我,已在黑暗中等待千年。”
黄麟真人横剑挡在他面前:“尸祖,你休想借鸣龙之力重生!今日便是你的终焉!”
“终焉?”那声音冷笑,“你们以为阻止我就能拯救天下?可笑。没有我,妖道会吞噬草原;没有我,北周会被内乱撕碎;没有我,谁能压制即将苏醒的真正邪魔?我只是……替天行道罢了。”
他说完,双手猛然插入胸膛,竟硬生生撕开皮肉,取出一颗跳动的心脏。那心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金色符文,每跳一下,便有一道血光射向天空,与雷云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