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柳芸,也不是东汉那位主持仪式的女人,而是我真正的母亲??那个会在冬夜为我煮姜汤、在我发烧时整夜守候、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别怕黑”的女人。
她在梦里问我:“你现在害怕吗?”
我说:“怕过,但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即使你不在了,你的温度也不会消失。它不在命环里,不在记忆库里,而在每一次我选择相信自己的瞬间。”
她笑了,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慢慢化作光点,消散在风中。
醒来时,天还未亮。我披衣走出帐篷,看见问馆的屋顶已基本完工。晨雾中,那座小小的建筑静静矗立,不像神庙,也不像监狱,倒像个等待倾听的老友。
我走进去,翻开日记本,在第四章之后,开启第五章:
>“今天,我决定不再追寻‘真相’。
>因为真相不是一个终点,而是一条路。
>它始于一个疑问,成于千万次质疑,终于又一次提问。
>我曾以为要推翻一座塔,后来才明白,真正的自由,是不再需要塔来定义天空。
>从此,我不再是持灯人。
>我只是一个,愿意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走路的人。”
写完,我把笔轻轻放在桌上。
门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问馆”门前的石碑上。那是昨夜有人悄悄刻下的铭文,字体朴素,毫无装饰:
>**此处不存真理,只容疑问生长。**
风拂过,带来远方孩童的笑声。他们正围着那口铜钟奔跑,争抢着要敲响今天的第一问。
我站在门口,望着这片冰雪大地,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文明从未因记忆而伟大,而是因**敢于遗忘、敢于怀疑、敢于重新开始**而生生不息。
命环仍挂在我胸前,但它不再发热,也不再嗡鸣。它成了一个空壳,一件遗物,一段被超越的历史。
或许有一天,它会被放进问馆的展柜里,旁边放上一行说明:
>“此物曾用来连接过去,
>直到人们发现,
>最重要的连接,
>始于此刻,
>指向未来。”
我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身后,钟声再次响起。
一声,又一声,悠远而清晰,仿佛穿越千年时空,回应着某个最初的问题:
**“为什么要有光?”**
这一次,没有人急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