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走出主屋,玄音悄然绕至院后,寻到一棵枯死的老槐树。树根盘错,下方隐约有股阴寒之气渗出??那是通往冥府边缘的缝隙,也是当年孟媛用来隐藏命格烙印的地方。
他掌心凝聚一丝紫芒,轻轻按在树干之上,刻下三个极小的古篆:
**“后来者,当自省。”**
不同于残页上的警示,这是留给未来开辟者的密语。只有同样走出了伪史框架的人,才能感知到这三个字的存在。
做完这些,玄音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座小院。
夜色依旧深沉,星辰低垂如泪。
他知道,自己改变了什么,也失去了什么。
因为他没有带走残页,也没有阻止祖龙,更未与司祟交手。他像一阵风,掠过历史的边缘,只留下几枚看不见的棋子。
这才是真正的“苟”。
不是畏缩,而是蛰伏;不是逃避,而是布局。
下一瞬,他的身形开始淡化,如同被抹去的记忆一般,悄然退出这片时空。
就在他彻底消失的刹那,时间恢复流动。
“轰??!”
司祟的一掌轰然落下,光海虚影镇压而下,整座别院剧烈震颤。祖龙冷笑一声,符?爆燃,化作千丈血龙迎击而去。两人交锋余波席卷四方,主屋瓦片尽碎,祭坛崩裂数角,唯独那页残纸毫发无损,静静躺在原地,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而残页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极淡的裂痕,像是被人用无形之刃划过一次。
……
玄音再度睁眼时,已回到现世的农家小院。
井口早已闭合,地面平整如初,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他的身体清楚地记得那种撕裂经脉的痛楚,记得那场跨越时空的博弈。
更重要的是,他体内那股牵引之力变得更加强烈了。
“成功了。”他喃喃道,“虽然我没有拿到残页,但我让它产生了‘变数’。”
只要那缕神识还在,只要那三个字未被发现,未来就仍有希望。
然而,还不等他松一口气,一股冰冷的气息忽然自背后袭来。
“你以为,你真的瞒过了所有人吗?”
玄音浑身一僵。
这声音……不属于祖龙,也不属于司祟。
它更古老,更空洞,仿佛来自时间之外。
他缓缓转身,只见原本空荡的茶亭之中,坐着一名白衣女子。
她面容清冷,眉心一点朱砂,手持一卷半透明的竹简,正低头翻阅。
牌匾上的“祖龙别院”四字,在她出现后悄然变为“**初圣居**”。
“孟媛……?”玄音声音微颤。
女子抬眸,目光平静如湖水:“不错,是我。或者说,是残留在此地的一段意志投影。”
玄音心头狂跳:“您……一直都在看着?”
“我一直等着。”孟媛放下竹简,轻叹,“等一个愿意放弃‘掌控历史’,而选择‘播种怀疑’的人。”
玄音沉默片刻,问道:“那我做的,是对是错?”
“没有对错。”孟媛摇头,“只有后果。你种下的因,终将结出果。但我必须告诉你??祖龙之所以能篡史,不只是因为他拿到了残页。”
“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观史者’的存在,并且,他已经见过他们。”
玄音瞳孔骤缩:“见过?可你说他们是超脱于时间之外的存在!”
“正因如此,才可怕。”孟媛眼中闪过一丝悲悯,“祖龙曾以秘法短暂脱离时间流,窥见了‘观史者’的背影。他们坐在一片无色虚空之中,手持无数本书卷,记录着万千世界的兴衰。而我们的光海,不过是其中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