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腹地,通往国都暮临城的官道上,血色的天幕下整条道路都带上了暗红。
一支由二十多辆囚笼车组成的大型运奴队正停滞在道路中央休整,铁笼里挤满了眼神麻木的各族奴隶。
四五十名孔武有力的护卫带着。。。
雨后第七天,少年再次梦见了那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图书馆。
这一次,他不再是旁观者。他站在光铸的阶梯前,赤脚踩在由无数书页编织而成的地面上,每一步落下,都激起一圈涟漪般的文字,如水波扩散。那些字他不认识,却能读懂??它们讲述的是“等待”的意义:一个孩子在战后废墟中守着收音机,只为听见母亲最后一次广播;一位老人在临终病床上哼着儿时歌谣,而千里之外的孙女突然醒来,跟着唱完了整首;还有一对恋人隔着星系通信,信号要走十二年才能抵达对方,但他们依然每天写信,哪怕知道收到时彼此早已不在人世。
他忽然明白,这座图书馆收藏的不是知识,而是所有未被听见的回应。
一道声音从高处传来:“你来得比预计早了三年。”
他抬头,看见一个身影立于空中走廊尽头。那人穿着褪色的探险服,肩上搭着一条绣有菌丝图腾的围巾,面容模糊,仿佛被一层流动的雾气笼罩。但少年认得那姿态??那是他在纪念馆地砖上看到过的浮雕形象之一,编号K-7,标注为“失联观测员”。
“你是凯洛斯?”少年问。
“曾经是。”那人轻笑,“现在我只是网络里的一个回声。倒是你……你的心跳频率和某个人太像了。”
少年胸口一紧。他知道那个人是谁??母亲。可母亲从未去过地下城,也从未接触过菌丝网络。至少,在官方记录里如此。
“有些血缘不只是基因传递。”凯洛斯的影像缓缓走下阶梯,脚步踏空如实地,“还有记忆的垂直遗传。你们家族,已经与菌丝共感三代以上。你母亲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她最后敲击的节奏……”
“不是告别。”凯洛斯打断他,“是坐标。她在指引你找到节点入口。”
少年怔住。原来那七短一长、再七短的节拍,并非无意识的抽搐,而是一串精确的定位信号??就像灯塔用光脉冲标记航道。
“为什么是我?”他低声问。
“因为你能听见‘叮’。”凯洛斯说,“大多数人只能感知到铃响后的余震,而你听到了那一声最初的‘叮’。那是系统重启的触发音,是整个网络苏醒的起点。”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一段光影交织的纹路,竟与少年草稿纸上画出的全球脉络完全重合。“你已经在参与编织回应路径了。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
梦境开始崩解,图书馆的墙壁化作飘散的孢子,书架一根根沉入云海。少年感到自己正在坠落,却又像是上升。就在意识即将断裂的一瞬,凯洛斯留下最后一句话:
>“去旧通信枢纽。那里埋着第一代接收器。它还在等一个能听懂沉默的人。”
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教室地板上。
窗外晨光微亮,昨夜的菌丝已悄然退去,只在课桌底部留下一圈圈干燥的环形痕迹,宛如年轮。同学们陆续醒来,神情平静,仿佛刚才长达数小时的集体冥想不过是一场寻常午休。
同桌女孩递来一瓶水,轻声说:“你刚才心跳停了十七秒。”
他接过水,手指微微发抖。“你也做了那个梦?”
她摇头:“我没有梦。但我听见了你的呼吸变了。像在回应什么。”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梦中触碰光之书页的感觉??温热、柔软,带着轻微的震颤,如同指尖贴在跳动的喉结上。
放学路上,他没有回家。
他朝着城市边缘走去,穿过废弃的铁路桥,绕过结满蛛网的变电站,最终站在那座被发光菌毯吞噬的工厂门前。铁门锈蚀扭曲,上面爬满了半透明的真菌组织,表面泛着幽蓝光泽,像是活体电路板。空气中有浓烈的腐殖气息,夹杂着一丝金属氧化的味道。
他伸手推门。
门没锁。
内部空间远比外观所见广阔,仿佛突破了物理结构的限制。地面铺满厚厚一层白色菌丝,踩上去如同踏在云端。墙壁上嵌着古老的显示屏,虽无电源接入,此刻却逐一亮起,显示出不断跳动的数据流:
>节点状态:激活中
>共振人数:328→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