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段影像,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他指着黑曜石上仍在跳动的数据流,“那是档案。第一个破碎的地球,是失败案例;第二个被收走的,是成功样本。我们不是第一批被观察的文明,也不会是最后一批。但他们现在主动现身,说明……我们已经接近‘合格线’。”
苏娅怔住:“所以他们是来验收成果的?”
“不止。”江倾深吸一口气,“他们是来交棒的。”
就在此时,十二名儿童齐声吟唱。
始源咒文第二段,正向诵读。
随着音节升腾,黑曜石残片突然分裂成七块,分别飞向七个方向,没入地底。与此同时,全球七处遗址再次响应,形成逆向能量回流。这一次,不再是被动接收,而是主动发射??以哀牢山为核心,一道融合了人类婴儿啼哭、母亲哼唱、恋人低语、战士呐喊、诗人朗诵的复合声波冲破大气层,沿着刚才接收到信号的路径原路返回。
这是一封用情感写就的回信。
没有文字,没有图像,只有纯粹的情绪频谱,承载着亿万生灵的希望、挣扎、爱与痛。
发射完成后,江倾瘫倒在地,鼻腔渗血,耳膜破裂。苏娅急忙扶住他,却发现他嘴角扬起笑意。
“我说过……进化不是消除矛盾。”他虚弱地说,“而是带着伤痕继续前行。我们做不到完美,但我们敢把伤口展示给宇宙看。这就够了。”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全世界都在等待回应。
社交媒体自发发起“静默时刻”活动,每晚八点,所有人关闭电子设备,手拉手围成圈,用心跳代替语言,用陪伴代替表达。学校组织学生写下最想对陌生人说的话,投入“漂流瓶计划”;监狱里的囚犯首次获得机会向受害者家属传递忏悔;战火纷飞的地区甚至出现了短暂停火,士兵们隔着战壕交换照片与家书。
第七十三小时,信号回来了。
依然没有语言。
但这一次,那艘黑色飞船在距离月球轨道十万公里处停下,缓缓打开舱门。从中飘出的,不是武器,不是仪器,而是一颗种子??通体透明,内部流淌着类似玉枝树汁液的荧光物质。
它被自动导航系统引导,最终降落在哀牢山祭坛中央。
当江倾颤抖着双手捧起它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你们还没有成为神。
>但你们学会了做人。
>这比任何科技都珍贵。”
种子落地生根,一夜之间长成参天巨木,枝叶伸展如伞盖,覆盖整座山脉。它的果实不是花朵,不是坚果,而是一颗颗悬浮的水晶球,每一颗里面都封存着一段来自其他文明的记忆片段??有星际战争后的废墟重建,有母星毁灭前的大迁徙,也有第一次实现群体意识融合时的狂喜泪水。
人类终于明白,“容错容器”从来不是外星科技的恩赐。
它是**文明成长的标尺**,唯有经历过自我怀疑、冲突、分裂与修复的生命体,才有资格继承。
多年以后,当第一艘由人类自主建造的共感驱动飞船驶向半人马座α星时,舰桥屏幕上始终播放着一段录像:
青海湖畔,一个小女孩蹲在湖边,对着水面轻声哼唱。
镜头拉远,湖底水晶森林随歌声轻轻摇曳。
而在宇宙尽头,那艘古老的莲花飞行器悄然转身,最后一次回望蓝色星球,然后化作光点,消逝于群星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