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尔嘿嘿一笑,用不熟练的中文说道。
「从小,我的妈妈就告诉我,是你们华国人在这块大陆上修了公路,建了医院丶学校,我们才过上了现在的日子。所以,你们是我的朋友。朋友遇到了困难,我就应该帮助你们。」
沈南栀沉默了一下,说道。
「可是,你会死的。」
阿米尔又笑了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弯着。
「我妈妈说,我三岁的时候得了疟疾,如果不是来了个华国医生,我早就死了。」
装甲车开到了距离防空洞不远的两条街,阿米尔的眼睛亮的吓人。
「我会向上帝祈求,愿他保佑你平安。」
沈南栀的喉头堵得慌,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
「保重。」
她扶着已经昏迷的保罗下车,阿米尔又喊了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去看看我的母亲。我家住在霍利斯镇,我母亲经营着镇上最大的一家面包店。
第581章
「我会把他葬在月亮最圆的山坡。」
老妇人将橄榄油抹在沈南栀龟裂的指尖,二十年前同样的油膏曾涂抹过阿米尔的脐带。
暗红色暗房灯下,显影液里的相纸正浮出惊人画面:送葬队列经过的断墙处,弹孔恰好拼成新月图案。
沈南栀在这片土地上待了十个月的时间,如今,到了离别的时候。
她站在阿米尔母亲为他设立的衣冠冢前,用鱼眼镜头拍摄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
取景器边缘,有个小女孩正用粉笔在坦克履带上画花,那抹鹅黄色在硝烟里亮得像永不坠落的星。
临行前,阿米尔的母亲在她的口袋中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甜面包,即使沈南栀再三表示不用了,可老人还是固执的装满了。
她抽开抽屉,从最深处找到了一个笔记本,上面歪歪扭扭的记载着一个人名和地址。
「这是当时救了阿米尔的医生,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请代我问候他。」
沈南栀低下头,看清了名字和地址。
「顾朝阳,京市东城区。。。」
沈南栀瞳孔一缩,随后慢慢的记下了地址,对老太太说道,在这里十个月,她已经学会的当地简单的语言。
「我一定会的。」
辗转几趟大巴,沈南栀一行人终于站在了机场大厅。
烈焰被冷气隔绝,几个人疲惫的坐在长椅上,全然没有刚来时的意气风发。
保罗清了清嗓子,提议道。
「嘿,也许我们应该拍张合照,就像我们来的时候那样。」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几个人站起身来,按照之前的站位拍下了他们最后一张合照。
沈南栀摩挲着镜头屏幕,心中很不是滋味。这张照片中少了太多人了,有人提前离开,有人选择继续留在这里,还有的人,永远的离开了他们。
保罗看了看屏幕,又对比了一下之前的照片,啧啧两声。
「我不能保证我亲爱的妈妈能够认出我,这里对我的改变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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